第2章(2)
穆家父子終于病愈了,卓巧曼也松了一口氣。
但在她松口氣的同時,卻換他們捏了一把冷汗。
「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咳咳咳……」
「可是你看起來很糟,好像隨時會倒下去。」
「我才沒有你想的那麼嬌弱。何況你已經答應小東東了,不能黃牛!」
可憐的卓巧曼,在不眠不休、辛苦照料這父子倆一個星期後,換她中了大獎。雖然癥狀還不嚴重,但光看她咳嗽的情形,也夠令人膽戰心驚了。
听著她有些沙啞的聲音,看她不太有精神的樣子,穆爾松實在放不下心,很想留下來照顧她。然而兒子期待這天的出游很久了,不帶他去又說不過去,她更不會同意。
「我們先送你回家吧?」他還記得自己生病時那種虛弱的感覺,真怕一轉頭她就昏倒。
「送我回家前,也要先把你們兩父子的東西搞定吧?」她望著雖然是冬日,三外頭的太陽卻不小。「小東東的水壺呢?」
「帶了,在這里……啊!」拉起兒子掛在身上的水壺,他突然大叫一聲,「忘了裝水,我去裝。」
等他裝了水回來,她又問︰「小東東的帽子有帶嗎?」
「帽子?」啊!她確實說過冬陽還是要讓小孩戴帽子比較好,不過他壓根忘了這回事。穆爾松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小東東的帽子放哪?」
「掛在玄關的架子上。你忘了嗎?」卓巧曼幾乎比他還要熟悉這個家了。
「啊!對哦,一向都擺在那里的。」他快步走到玄關,找到帽子後,穩妥地戴在兒子頭上。
「手帕衛生紙,還有外套呢?」她又提醒道。
「我裝進袋子里了,外套等一下出門再穿。」
「午餐的面包?」
「呃……這個……嘿嘿,我們當早上的點心吃掉了耶……」
卓巧曼听到這個答案,簡直啼笑皆非。為了他們要出游,也為了忠實顧客的期待,她昨天辛苦地趕工烤面包,要讓面包店今天能夠營業,他們也能帶幾個在路上吃,可明明才剛讓他們吃過早餐,他們父子倆居然還來個「上午茶」!
穆爾松看著她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為太好吃了……連吃一星期的粥,特別想念面包……」
連小東東都露出一絲尷尬了,她再怎麼好氣又好笑也沒辦法。「我真是服了你們。」
「反正我們出門前會先送你回去,再到你店里裝兩個面包帶走,可以嗎?」他幾乎是流著口水建議,而一旁的小東東也一起露出一副饞樣。
「當然可以。你要是餓到了小東東,回來我跟你拼命。」她拿起鑰匙,和他們倆一起出門來到隔壁。在進到面包店前,她還不忘先戴上口罩,隔絕病毒散播額可能性,再掛起營業中的牌子。
包好兩個面包,她送他們到門口,但突然的頭痛令她眉頭深皺了一下。
這個動作並沒有逃過他的眼,因為他一直很注意她,就怕她有絲毫不適。「你怎麼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沒什麼,你們快去吧。」卓巧曼拉開口罩,給了他們一個笑容,卻笑得有點勉強。
「姨,不痛……」鮮少開口的穆東靖突然出聲。
「小東東?」兩人驚喜地看著他,尤其是卓巧曼,感動到心都快融化了。
或許是人在病痛中特別脆弱,听到這童稚的關懷,她居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姨,要打敗病毒壞蛋。」穆東靖天真的重復她曾說過的話,以為自己的病就是這樣好的。
「姨一定會打敗病毒壞蛋的,像小東東一樣厲害,好不好?」她忍不住鼻腔的酸意,再次強打起笑容和他們揮手道別。「小東東要玩得開心點喔。」
終于,穆家父子倆出發了,他們邊走,還不時邊回頭張望,像是要確認她是不是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逞什麼強呢?我這個笨蛋……」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背影,她才低聲笑起來,又猛咳了兩聲。
穆家父子畢竟和她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像福嬸說的,他們說不定有一天會永遠的離開,她不能、也不敢再太依賴他們了。
「小東東,阿姨不知道在家里做什麼?你會擔心嗎?」
回應穆爾松的,是兒子輕微的點頭。
「那我們玩到這里,早一點回家陪阿姨好不好?」
這次點頭的頻率更高了,看來兒子對卓巧曼的擔憂也不下于他。
六歲的穆東靖其實能玩的項目也不多,在游樂園里意思的走一圈,玩了兩項設施後,便夕陽西下了,父子臉上的表情多少都帶著點疲憊。
既然達成了共識,廢話不多說,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打道回府。
幸好游樂園都開在鳥不生蛋的鄉下,距離他們的社區並不很遠,三十分鐘的車程後,穆爾松已抱著兒子,幾乎是半小跑地往家中去。
在經過面包店時,他心驚的看到「暫停營業」的牌子又掛了起來。
巧曼不是早上才開門營業嗎?現在雖然晚上,卻還沒到面包店關門的時間,怎麼會又沒賣了?
彼不得先回家放東西,他沖到面包店,按了幾聲門鈴,沒人開門。
他在口袋左掏掏右掏掏,拿出她家的鑰匙,就要打開大門。
此時外頭經過幾位社區居民,見他這麼自然的要進卓巧曼的店,還自備鑰匙,紛紛露出有些促狹和調侃的笑容。
「巧曼那女孩子乖乖的,看不出有這麼大膽呢……」
「哎呦,你不要亂說啦!人家巧曼是小東東的家教你不知道嗎?家教就是專門教……」
平常都宅在家的穆爾松,這一刻總算親耳听見外頭的流言傳到了什麼程度。
平常卓巧曼沒說,他也像根木頭一樣毫無知覺,現在一想到她平日開店時面臨的是什麼狀況,他就幾乎要為她難過起來。即使他找了家教這個借口,但依兩人來往的頻繁,流言要平息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嘆了口氣,因為急著進去看她,也顧不了這麼多。和兒子一起進了門,門一關,便把那些好奇的目光擋在外頭。
卓巧曼的家就在面包店二樓,他直接來到她房門前,由于不確定她在不在家、方不方便,他還是先敲了敲門,半晌仍沒有人回應後,才推門進去。
見到床上蜷成一團的人影,穆爾松便了然于胸了,暗自後悔今天沒有堅持留下來照顧她。
他帶著穆東靖上前一步,發現包在被窩里的她,不僅滿臉通紅,還不適的直喘著氣。不需要量體溫,光看都可以知道她發燒了。
他余光瞄到床頭櫃上有著藥袋,或許這女人很逞強的自己跑去看醫生了。
確認袋上的日期是今天後,他便按照上頭的指示,喂她吃了退燒藥。在兒子的幫忙下,他還替她換上冰枕,兩父子忙了半天,見她情況緩和了一點,才在她床邊的小沙發上坐下。
照顧一個人都這麼費工夫了,當初他們父子一起生病時,她是怎麼做到那麼面面俱到的?
她對他們真的很用心,可是他能回報她什麼嗎?
卓巧曼燒得發紅的雙頰,為病中的她添了幾許淒美的艷色,也使她的虛弱和病容更令人揪心,但除了窮擔心以外,穆爾松什麼也不能做。
他直盯著她看,盯得幾乎失神。他一直很清楚即便她不是會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但自然散發出的清秀可人氣質,卻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又長久的觀察她細致的五官,越看,他的心跳居然不由自主的越加快……真是太久沒有女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