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你的咖啡杯,讓我產生靈感。」說著,闕井澤拿起一張空白紙張,坐在凌亂的工作桌,拿起鉛筆開始打起草稿來。
「欸?」戴方嵐眨了眨眼,神情更困惑。難道他因為便利商店一個喝過的咖啡紙杯也能產生靈感?
難道……他流浪漢般邋遢地在便利商店前翻垃圾桶,是因為要找靈感?
戴方嵐完全無法想像這種異常行為,即使他真是天才型創作者,是她崇拜已久的偶像,她也完全不想在這種怪咖手下工作了。
「抱歉,我不適合這個工作。」她轉身便要離開,遠離惡夢。
「幫我煮個面,我已經吃膩7-11的便當了。」沒听到她的拒絕,闕井澤開口說道。
「抱歉,我想我不適合這個工作。」戴方嵐於是再強調一次,輕易便舍棄令她興奮數天的美夢。
「小劉拍胸脯保證你能勝任,只要改變一下穿著就沒問題。」要在他這里工作生活,最不需要的便是光鮮亮麗的穿著。
「闕先生,我以為應徵的是經紀人工作。」她可不是要來煮飯打掃的。即使曾迷戀過他的才情,但面對現實她還能保有幾分理智。
「是經紀人工作沒錯。」闕井澤仍在紙上加畫了幾筆,然後才抬頭看向她。
「拜托,我真的很想吃面,否則沒有體力完成這個創意。我等你來已經等了好幾天了。」他一雙深濃的黑眸望著她,神情哀切地懇求。
原本打定主意離開的戴方嵐,卻因他一句話、一個眼神,莫名地怔忡了、心軟了。
也罷,雖然幻滅了她心中的偶像,但他的才華創作確實是真實地感動過她,既然進來了,為他煮碗面也沒什麼損失。
「我可以幫你煮面,但我還是不打算接受這個工作。」她理性說著,轉往廚房方向,一邊得小心腳下被紙堆障礙物絆到。
原以為煮碗面不用半個小時便可月兌困,沒想到髒亂的廚房冰箱里空蕩蕩,連個食材都沒有。
打算食言的戴方嵐,走回客廳工作室看到闕井澤埋頭苦思構想的模樣,猜想他也許數天沒吃正餐了,令她原想一走了之的決定不覺又猶疑起來。
她於是出門到附近超市買材料,而為了使用爐具開伙,得先幫他整理廚房,好不容易煮完面,完成她的善行,卻被他半強迫地拉去當助手。
不知何時他搬出一堆廢棄材料,然後運用創意極致塑造出一件裝置藝術。
「‘CityLife’!這就是我想了三個星期真正想表達的意象。」凌晨五點,總算創作出理想的成品,闕井澤神情燦燦,非常滿意。
餅去三個星期,他創作數件同名作品,卻不符合他的理想,全當成失敗品再變回一堆廢材。
戴方嵐陪著他忙到凌晨,神智不禁有些昏沉沉,不明白自己怎會被迫留了下來听他使喚。
看著合力完成的裝置藝術品,他竟真的將咖啡紙杯及一些日常用品廢棄物,巧妙且抽象地融入作品中,令她既驚又喜,心口更有種莫名的感動。
她清楚他過去所有成功的創作,然而此刻擺放眼前的大型創作,卻有她的參與,即使她只是充當助手技工從旁協力罷了。
第1章(2)
「多虧你的一碗面給我能量,你的出現激發我的靈感。」專注審視作品的闕井澤突地轉身,興奮地雙手握住她的雙手。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戴方嵐詫異地抬眸看他。
只見他滿是胡碴的頹廢臉上,一雙黑眸卻是炯亮地凝視她,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宛如孩子般開朗道︰「你是我的繆思女神!我決定為你加薪。」他大方承諾。
「啊?」戴方嵐微訝地眨眨眼,她根本不打算接下這份工作。
第一次正式見面時被他翻過垃圾的手交握,她其實有些嫌惡地想趕快洗手,然而現在被他雙手緊握著,她竟沒有任何反感不適。
而他方才深黝明亮的眼神、燦爛迷人的笑容,竟令她莫名地怔忡,甚至心髒還鼓噪了下。
雖然第一眼印象令她嚴重幻滅,但他好歹是她迷戀崇拜數年的偶像。
突然間,她原本果決想離去的想法,開始在內心掙扎。
因為答應為他煮一碗面,因為一時的心軟憐憫,更因為一時的感動之情,竟讓她從此斷送美好的青春歲月……
「闕先生,快點給我起來!」早上九點,戴方嵐在他房間咆哮著,一把扯掉他緊緊包裹的棉被,硬是將他從床鋪拉了起來。
完全還沒清醒的闕井澤坐在床上,眼神茫然、一臉呆滯,半長的頭發更是翹得一團亂。
「我幫你煮好一壺咖啡,下床後馬上喝兩杯提提神,然後盥洗、刮胡子、換衣服,今天要去雜志社拍照。」戴方嵐對著坐在床上一臉無神的闕井澤交代著。
「不準再給我倒下去睡覺!」見他歪倒向床鋪,她再度使力將他推正坐靠在床上。
轉眼間,她已經在他身邊當了兩年的經紀人工作,原本一開始對偶像幻滅,她已抱定離去的打算,卻被他接二連三的理由絆住,讓她在半推半就下接任這個工作,從此再難輕易月兌身。
而她更是被迫身兼數職,除了經紀人,還擔任他的管家、女佣兼老媽子,為了照顧生活白痴的雇主,她簡直成了全方位女強人。
只是,最讓她頭大且大動肝火的事,便是叫他起床。
平時,他的作息時間一團亂,可以熬夜數天不用闔眼,也可一睡便幾近天長地久。
對於他的怪作息她早無力干涉與改變,因此每回遇到特定行程,他必須出門見人、見光時,她可就非常焦慮忙碌了。
所謂環境造就個性,想她以前在藝廊擔任公關工作時,總是打扮時尚高雅、處事干練、談吐從容,然而跟他相處後,她常會忘了打扮,生活開始焦躁,更被訓練河東獅吼的暴走。
當初因為他的作品「CityLife」令她感動,卻沒想到留在天才怪咖藝術家身邊,她的生活逐漸變為「HellLife」,宛如地獄般的生活。
她明明可以舍棄這份非人的工作,過回從前的光鮮亮麗、氣質優雅,但卻有著無法拒絕的理由及責任感,讓她放不下他。
看著坐在床上兩眼放空的男人,每次起床,他總要這樣在床上呆坐上一、兩個小時,那模樣既頹廢卻又有著完全的單純。
當初的介紹人劉玄告知,在闕井澤從事藝術工作後,一直待在他身邊照管他生活兼任經紀人的是大他兩歲的姐姐,直到他姐姐遠嫁美國,才改換了經紀人。
只是每個經紀人到任,皆不到一個月便自動請辭,唯獨她,這一待已經兩年多了。
已經完全適應他的怪咖、怪習性的她,萬一真的離職,他一定很難再找到能久待的合適人選,為了這個理由,她便只能繼續善心的留了下來。
叫他起床後,在衣櫃替他挑選了一套衣物,放置一旁的沙發,她轉出臥房下樓打電話,再次確認雜志社專訪事宜。
在辦公桌前她檢查事前準備好他的幾項作品簡介及照片、光碟,將資料放進包包後,她轉進廚房準備簡單的早餐。
餐桌上的咖啡壺完全未動,闕井澤顯然還未走下樓,她將早餐準備好,抬眸看牆面的鐘已是九點四十分,她不禁蹙起眉頭。
快步上樓走往臥房,見到闕井澤仍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令她瞬間急躁起來。
「老天!我怎麼會相信你可以自動自發。」走近床鋪,她硬是將他拉了下床,費力地推往浴室。
「快點洗臉刷牙,跟雜志社約好十一點專訪,人家後面還有行程,就算你是大牌也不能遲到。」從這里出門需要半小時車程,而要幫他幾日未整理的臉容打理一下也得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