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打拳打遍國內外無敵手,不過要教她用愛的教育教小孩,她卻常常會忍不住想直接一拳用打的比較快。可為了怕被現在這些保護小孩保護過頭的學生家長告,她忍哪!也為了不給鐘伯伯惹麻煩,她努力調適自己符合「好老師」的形象。畢竟,若不是鐘伯伯給了她這份工作,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打拳還能做什麼?更何況,她現在還想打拳?
打跆拳道,好象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可事實上她自比賽的意外受傷中不得不從此退下國內外賽場,時間也不過是一年前……
唉!她怎麼又想到這些「往事」啦?
冰晏秋直到肺部內的氧氣快用完了,這才不甘不願地放棄這個最舒服的姿勢,稍稍挪一下頭露出半個臉,好讓自己月兌離窒息而死的危機。
申吟了聲,她閉上眼楮。全身的肌肉酸痛感和由心底涌上的疲倦終于使她一下子陷進夢鄉。
一室的黑暗與寧靜。時間似乎才過去沒多久。
啾啾啾……啾啾啾……
小鳥鳴叫的聲響突然劃破了屋里的恬靜氣氛。
啾……
尖銳刺耳的門鈴聲只停了三秒,立刻又催魂似地響起。
至于房間內睡熟了的女主人,則顯然完全不受干擾地繼續睡她的。不過外面的人似乎相信屋里主人在,毫不死心地干脆按著電鈴不放。于是——
啾……啾……啾……一分鐘連續沒停的小鳥啾啾聲成了魔音穿腦。也終于,鍥而不舍的門鈴聲敲進了女主人昏昏沉沉的意識里。
迷迷糊糊中,她覺得好象有听到什麼聲音一直在叫……她掙扎地從深深的睡意中睜開眼楮來。
啾……這惱人的聲響更清晰地穿透她的耳膜。有好一會兒,她才總算認出了這是什麼聲音。
吐出一口長氣,她想直接再埋進枕頭里,當作什麼都沒听到,可是那門鈴仍然響個不停……
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懊惱地抓抓頭。她終于認命地踩下床,眼楮還是有些睜不開地走向她家的大門。
外面這人最好確信有十二萬分非按她門鈴不可的理由,要不她一定砍人!
不過睡意仍壓過她的危機意識。
她邊打呵欠邊把門打開。仍在半夢半醒之間,她只看到門外站了個高大的影子。
「你誰?有什麼事?」她靠在門牆上,睡眼惺忪地又打了一個大呵欠。她努力想看清究竟是哪個人來找,不過門口實在太暗,她只隱約看出個陌生年輕男子的輪廓。
那人卻在她開了門後,顯然不受光線不足的影響,一眼就看清了她,並且既意外又驚喜。
「妳就是……小冰的二姊?」悅耳磁性的聲音有些失笑地說。
小冰?
會叫那家伙「小冰」的,一向也只有與他私交親密的朋友了。
冰晏秋突然將上半身俯近這人,想將這人看清楚。不過似乎是她的動作太大,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的身體卻是不受控地一個往前歪倒。
「哇呀……」意識雖然在這瞬間清醒,可仍救不了她出糗的下場……
一只臂膀卻適時伸出抱住了她。
冰晏秋這下完全醒了。
原以為會摔得很難看的她,此時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地掛在這只救了她的手臂上。直到一抹清清冽冽的、類似男性香水的迷人氣息,藉由呼吸竄進她的鼻間、沉進胸腔,她才猛然由失神的狀態回復思考能力。
盯著就近在她鼻端前的這一堵屬于男性的胸膛,她總算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妳沒事吧?郭小姐!」大概是發覺她久久沒動靜,頭頂上方,這年輕男子好听的聲音帶著關心落下。他同時歪下一顆頭顱想查看她。
冰晏秋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她看清了眼前是張俊俏飛揚的面孔——她突地友善地對他微微一笑。
「謝謝!我沒事!你是阿極的朋友對吧?你也可以叫我二姊!」一揮手,她轉身就往屋里走。「進來吧!順便把門關上。」
年輕男子自然求之不得跟在她身後進門。
「二……姊?」他的語氣里有抹玩味與古怪。
冰晏秋在烏漆抹黑的客廳毫不受阻礙地拐過一張矮凳、再彎過她丟在地上的一疊舊雜志,但她後面的年輕男子可就不同了——
踫咚!矮凳被撞倒的聲音加上一下悶哼,緊接著又是一聲痛呼。
「妳……都不開燈的嗎?」經歷了兩次意外,他吃痛地扭曲著一張俊臉,這下干脆站在原地不敢再亂走動。
不過這時他已漸漸適應屋里的黑暗,再加上由其它房間傳來的微弱燈光,他終于勉強可以看出這客廳的大約輪廓,和那女人移動的方向。
「抱歉!這里的燈壞了,我一直沒時間叫人來修理。」郭晏秋模到牆邊,「啪」地打開牆上的小燈。接著她去後頭小廚房轉了一下出來,手上已多了一杯茶水。她直接走到仍杵在那堆被踢散一地的雜志旁沒動的他面前,再把馬克杯塞到他手里。「你來的真不是時候,我屋里的飲料、食物剛好在昨天全被我吃喝完了還沒空去補貨,喝水可以吧?欸!先坐吧!」有些困擾地搔搔一頭亂發,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隨手將被她放了一堆雜七雜八東西的沙發椅先清出一塊干淨的位置來,然後再朝他招招手。
他實在很難對這小客廳里呈現出的凌亂做出視而不見的神情。
所以,郭晏秋的神經再粗,視力再差,也沒錯過他打量的眼神和皺眉的動作。
他的表情看來,有點兒在忍耐。不過他終于還是什麼也沒說,三兩步就跨到她整理好的椅子上坐下。然後,他抬頭看向站在那里沒動的女人。「妳不坐?……對了!我打擾到妳了嗎?」
看了看在他對面、被她當成置物架的沙發椅,她根本不想浪費力氣再動手整理,所以她對他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
「我正在睡覺……」她實說。唉!一提到睡覺,她渾身的疲累感立刻又上來了。忍不住甩手指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她再努力專注精神看住這突然來找她、阿極的朋友——那家伙,明明人都遠在日本,還老不忘三不五時找人來關照她,簡直就怕她餓死了似。就連在中部的其它家里人都沒他這麼緊張和嗦——「好了!你說吧!阿極要你來找我做什麼?」
上回她被拉出去騎鐵馬環島半圈;上上回她被兩名高級敗家女挾持到各大精品百貨公司,用那家伙的無上限信用卡血拼到她腳軟加心悸;再上上上回,她和個有無底洞胃袋一樣的家伙由最高級的餐廳到夜市,吃遍大街小巷,她還因此增肥了三公斤……總之,以上那些來找她做出各類瘋狂事的,全是她那親愛的弟弟遙控出來的。
當然,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只不過她早就已經月兌離意志消沉的那一段時間了。
她現在很好。真的非常好!
「妳看起來很累。」年輕男子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她的臉上,顯得有些答非所問。「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課特別多?」他問得極自然。
唉!被他一提又想起今天發生的事,郭晏秋的頭忽然痛了起來。
她忍不住朝他直搖手︰「拜托!別再跟我說到上課的事,我的頭又在痛了!」
年輕男子的眉陡地一挑,接著對她露出了真心誠意的笑臉︰「如果妳願意讓我試試,妳會相信我有一手連大師也甘拜下風的按摩技術,保證可以很快消除妳的頭痛和疲勞。」他自我推薦了起來。
他並沒有自夸。而且他這項手藝還是用他賣的一樣東西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