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她笑眯著眼。「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能認出我的?」
「告訴你,好讓你能繼續在我眼前玩捉迷藏?」東衡遙眼皮子撩也沒撩一下。
這男人果真不做虧本生意。不過就算他不說,她也大概明白。她會在他四周隱藏不住身,一定跟她對他的動心月兌離不了關系……
她嘆氣了。「當神若不能在凡人面前隨心所欲,那還有啥樂趣可言……」啼啼咕咕著。
募地,原本慵懶斜倚在軟靠上的東衡遙一變為銳豹般在剎間坐起身、傾向她。而同時,在他手掌上的幻荷也倏地消失。他一指抬起她柔細的下巴︰
「你要樂趣?行!我們就來玩個有趣的游戲——」他毫不隱藏他的不懷好意。「以一個月為期,一個月之內你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能在我身上施術,如果你可以改變我,你自然就贏得了你的任務;相反的,如果一個月到了你還不能讓我放棄討厭花,你就必須永遠地屬于我!」
好狂、好大的口氣!要她荷花神永遠屬于他——屬于一個凡間男人?
不過……有趣!真的很有趣!
清靈的眸子一轉,她對他笑燦朝陽。「你是說,只要我待在你身邊、不對你施法術,其它任何方法你都不管嗎?好!我跟你賭了!就從現在開始。」她爽快干脆地答應了。
想想看,她花神會輸給一個凡人嗎?當然不!
熾眸對上她的笑顏,東衡遙早藏計于胸。
「就從……現在開始!」幽魁的輕喃帶著詭笑。突然,他低首,以唇緘封她的唇……
第八章
天晴。懶洋洋的午後。
枝柳隨風輕拂過水面,就如同這一雙玉白的縴足……
就在岸邊一株低低橫生出地面的柳樹干上,一個白衣俏麗的少女正悠然地坐著,而她早褪了鞋襪束縛的雙足,則有一下沒一下地撩弄著下方清涼的池水。
池中,一片翠擁紅粕,風來送荷香。似乎,也送來一種在凡人耳中引不起共鳴的低絮音律——
「主人,那個東衡遙實在太可惡了,每次看到我們不是要人除掉我們,就是視而不見……」一陣嘰聒音浪翻過。
「主人,要不要小精們干脆直接教訓他?」小花精們開始出餿主意了。
「對對,就像那個公主一樣……」嘻嘻哈哈鬧亂著整片荷池。
輕哼一聲,荷花神——水荷,凌空對那老帶頭搗蛋的小花精彈過去一指。
「我看你想趁機頑皮才是真。」
「哇鳴!痛、痛……」
「哈哈……又被主人教訓了……」
募地,水荷轉頭看著園子的入口,而眉心的紅澤也隨之一斂。
丙然,一只沒頭蒼蠅似的人影鑽到這里來了。
丫頭春月,一在這里找到還一副悠哉的水荷,她可趕忙從園子人口那里沖過來。
她捉了水荷就要走。「快快!爺看不到你已經在大發雷霆了,你還不快回去!」
她快被這不知死活的水荷急死了──而這是她到遙九府來的第一次,也當然不會是最後一次。
半個月前,水荷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且在她失蹤的期間,他們的爺竟幾乎派出所有人去找她。
那一陣子,府里上下彌漫看一股緊繃的氣氛。水荷是怎麼失蹤……沒有人知道,一個小小丫環竟然讓爺不惜一切要勞師動眾派人找到她;就連姜總管也無法從他口中探出一點端倪,更遑論府里其他人了。
不過就在半個月前的一個午後,水荷終于回到府里了,而且,她還是和爺一起坐著馬車回府的。仍然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尤其經過了那半個月的找尋,更讓人對水荷和爺的關系起了好奇心。而被爺帶回的水荷,身分立刻出現大轉變,她不再是府里的丫環,卻也不是府中的客人……
不過,若真要以一個名稱來形容水荷這半個月來的身分的話,「影子」,倒是相當貼切的。
影子?!沒錯!一個幾乎只要有東衡遙出現就會有水荷出現的畫面,如影隨形,這不是影子是什麼?不過,這影子可也不是听話的影子,因為這影子時而大膽挑釁東衡遙的權威,時而趁機從他身邊開溜,就例如這一回──在東衡遙微眯一下眼休息,醒來看不到她時,在他身邊的護衛首先掃到大風,然後暴風立刻由內向外邊迅速擴散……
還好春月累積下來的找人豐富經驗,告訴了她水荷最可能的去向。
呼!春月都快懷疑自己比較適合當女乃娘了!
春月當然也好奇水荷與他們爺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她實在沒機會問哪!因為自從水荷被爺帶回來的那一刻起,水荷不是跟在爺身邊讓人無法接近,就是雖偶然不在,找到她卻都是在必須要快速把她帶回爺身邊的緊迫時刻,所以啦……
「春月,是不是天快塌下來了?」水荷笑嘆一口氣,仍閑閑坐著沒動。
那男人,看來真除了睡覺時間沒辦法緊盯住她之外,其余的半剎半刻都不打算放過她。
若她是個凡人,恐怕連一口獨自喘氣的時間都被剝奪,幸好!
不過……其實被一個男人這樣緊捉著不放,似乎怕她隨時消失不見的感覺,她並不討厭——因為那個男人是東衡遙。
和東衡遙的賭約之期已過半個月,而這半個月來,她似乎成了最貼近他的「人」。她當然知道府里所有人對她的惴側和好奇──看來她這次不用半點法力就能把這里攪得天翻地覆。
春月發現她使盡力氣拉的人竟還能坐著文風不動,她又驚訝又焦急。
「水荷,你……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繼續試著拉起水荷。「你沒事不要緊,我們可有事了。爺說晚一刻找到你,我們每人都得賞板子,我的好姑女乃女乃,你若還把我當朋友就別害我挨板子吧!快走、快走!」天!她懷疑她是在拉一塊巨石了。
喝!那男人又有新花招了!以旁人的命運來控制她嗎?
他真是錯看她了!她荷花神一向就不愛管人的事,更哪管誰挨板子?哼哼!
不過……
她又想嘆氣了。因為她竟真的不忍心看春月這嘰喳卻又好心的丫頭因她被罰。
沒錯!不忍——唉!什麼時候她竟對人生出這麼旺盛的同情心啦?
看來,一切的不對勁都是自二十年前她多管閑事的那一夜開始……
水荷終于隨春月站了起來。
春月總算可以松口氣,不過就在她匆匆替水荷拍掉落在她肩上的柳絮時,她也終于敏感地嗅到一陣花香。接著,她看到了水荷不知何時竟橫生抱了一束粉白相間的荷花在懷中。
香氣,似乎便是源自此處。
春月被狠狠嚇了一跳。「你……你這花哪里來的?」
「那不是嗎?」她狡黠一笑,指了指身後的池。
看到池塘那一大片不知何時又冒生出來的荷花——春月雖然已經有些習慣最近府里這些簡直神出鬼沒的花,不過仍是吃驚的。
「唉!算了!先別管池里的花,我還是趕快帶你回去交差要緊。」春月慌忙地要水荷快跟她走。
水荷卻突地對她笑笑︰「別急,有人來了。」視線轉向同樣的園子入口。
春月一怔。不禁眼楮跟著她一轉,很快地,她見到水荷說的人了——而且是大人物。
只見,在一群侍女、護從的簇擁下,粉狀玉琢的寶珍公主再次現身遙九府。而在她身邊.姜總管似乎正對她解釋著什麼,不過看她的神情,顯得十分不滿意與急進。
一行人人就要通過這處園子往後方去。可偏偏,寶珍這時湊巧不耐煩地轉頭向左方,于是她看到了站在樹下的兩個人影,而其中一個似乎還頗為眼熟地讓她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