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馬車的主人,也就是不懷好意地叫她自己進來拿錢的男人。
還有,更可能是關系到她未來百年榮辱的……凡人!
少女淺蕩著微笑坐在他面前,一點也不在意從這男人身上源源輻射出的獨霸氣,更直接對視上他那雙好看得過分,卻寒冽地足夠將人凍斃在地、橫尸當場的眼光。
搶在他有所行動前先行動,她一手掌心朝上伸出、另一手也向前遞出躺著鮮荷的竹藍子。
「來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呵!她可把精明的商販嘴臉學全了。當然,她畢竟還多了一點好心。「不過,看在你也不嚕嗦的份上,我這籃子就當免費奉送好了。」
男人,仿佛第一次遇到膽敢無懼與他對視的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小女人。他盯著她那張完全沒顯出半絲驚怕的清淨素顏,寒酷的眸光移到了她的手——
空氣中,蕩漫著清清花香。
他薄冷的唇募地一勾。「過來!」命令語氣。
少女也學他勾唇,出來的效果卻是笑。「看來你好像想做壞事,我覺得你還是把錢丟過來就好了。」她把籃子放下。「花我放在這里。」
她當然不是怕他,只是不愛靠人太近。
男人一口飲盡杯中酒,然後他用手指把玩著酒杯。看他也沒有掏錢的打算。
「滾!」眸一厲銳,他沒耐心了。
幸好,她還有一點耐心。
「好吧、好吧!我過去好了。」她嘆口氣,把花籃勾了起來。「就在這里,行了吧?」近到他前面一臂的距離,夠讓步了吧?
顯然,還不夠——
突然,一只巨掌橫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接著借由她的手,連帶她的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前拖拉……
而似乎沒想到男人的動作竟然迅速至此,少女的心念才要轉,便已被一具剛硬的銅牆鐵壁圍住。
緊緊地,她發現自己正貼嵌進這男人的胸膛前。而,她的掌心感受到了這男人依舊不紊不亂的心跳節奏;奇異地,她竟沒把這魯莽、自大、可惡的男人一把推飛進湖里淹起來當荷花的最佳養料。
她抬眉,眼楮對上他的。
男人沒一點熱度的黑眸鎖住她的視線眸光,猛地,一種仿佛源自久遠記憶深處的清洌幽香,竄進了他的鼻腔。他的心神微微一恍……
突然,銳冷再次躍回他的瞳底,他毫無預警地一手奪掠過她勾在腕上的花籃,然後,連籃帶花將它們丟出車外。
「啊——喂!你……」搶救不及,她只夠捉住他那只罪魁禍「手」。
眼睜睜看著他毫不留情地將花往外丟,她回頭,對上他。昨底的神情不是怒,倒是一種深深的嘆息。
「我不相信你真的那麼討厭它……」她搖頭。
男人的眼光眸波就像兩道貨真價實的冰刃,就連從他體內揚散出來的氣息,也寒迫地足以讓普通人發抖。
「你想知道答案?」很輕很柔地,他用手指摩掌她細女敕如絲的下巴,而他的語氣,卻跟輕柔一點也扯不上關系。
是這少女身上的香!
他突然發現,丟了那把花之後,那勾撩他情緒的香氣依然存在;然後他才找到這香氣的發源點,正是眼前這少女。
原本,他只存心給這大膽的女人一個教訓,沒想到這小小女人不但不怕他,還挑釁他的命令權威。而現在,她更加該死地犯上他的禁忌。
她死定了!
接收到了從他眼神、從他身上發散出來的強烈不善之氣,少女忍不住皺了皺鼻。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她又晃蟯首。自言自語似地︰「跟人這麼接近就是不會有好處.我需要新鮮的空氣。」
兩根堅毅的手指制在她下顎,定住了她晃動蕩腦袋。
「你說你需要什麼?」他從半斂的睫間盯著她,低沉的語音微帶惡邪。
靶受到更濃烈的惡質氣息,少女用她那顆聰明的腦袋想也知道,此刻可不是游說的好時機。
「我需要,跟你先說再見!」對他築然一笑,而同時,在明白這惡霸的男人向她俯近、施行企圖前,她輕瞬了一下眸,眉心乍地浮現三瓣淺紅的花形印記。
少女眉心的奇特花烙,少女那一雙盈著笑意的眼楮,和一種清清悠涼的芳息,成了男人失去意識前最後的記憶……
「你……」他溢出一聲宛如嘆息的絕句。接著,垂目。
少女總算在他的唇才觸上她之時,及時阻止了他——可被這男人踫到的唇,竟立刻產生了她擁有這具形體以來第一次的炙麻感,她微微驚愕。
雙手抵在他肩上,她慢慢推開了他,並且將已毫無意識跟反抗能力的他扶躺回枕上。
他已經昏迷了。
靜靜坐在一旁,低頭看著這被她輕而易舉弄昏的男人,她的蔥指,忍不住滑順過他的臉部線條,最後,停在他的唇上。
「嗯,這男人真的硬得就像一塊臭石頭,不過,好像有些有趣了……」
第一回合交手,她是失敗了!可……
她已經正式確定了,就是他!
他——東衡遙,就是她的任務目標。
要找到一個不喜歡花的人令其喜歡花!
——呵!這有什麼難?
世上不惜花愛花的人是少之又少,不過憑她的能力要達
成這任務,簡直輕而易舉。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目標。
東衡遙,當今帝王第九個兒子。他惡花的名聲在京城似乎無人不曉,不過也似乎沒有多少人知道他討厭花的原因。
而尤其,他最討厭的竟然就是荷花。听說,在他的府里連一朵關于花的影子都不許出現,更逞論讓他最恨的水中清荷。
東衡遙是霸道的,可偏偏他的話就是法旨,他擁有著幾乎所在人都無法駕馭其上的猖狂條件……
東衡遙討厭什麼東西都好、討厭什麼花也行,可他為什麼偏偏就要討厭荷花?
哼!這可不好、當然不行!
她─—身為花界的荷花神,就算不為這次比賽贏過其他花神、就算不為任務,她也不能容許這事件繼續存在。
此時,一直靜候在馬車外的車夫,似乎仿佛聞到一種奇異的清荷香氣從身後的車廂內傳出,卻沒有再听到里面該有的一些動靜,他不禁感到奇怪了。
夏風,輕輕吹過,帶來了湖上采蓮女的笑語歌聲。似乎,是為了今天的荷花開得特別嬌艷美麗……
遙九府
寬敞尊貴的寢房,卻處處散發著一種冰冷的陽剛氣息;而此時,列著大床的方向,輕紗帳後傳出申吟嬌端,和另一種沉重的悶吼……
許久,這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動靜才終于漸漸平息下來。
又在一會兒後,也似乎算過了時機,屋外響起兩下輕叩門聲。
「爺,寶珍公主來訪,您見不見?」即使知道屋里正經歷過什麼,屋外傳送來的蒼正聲音依然一絲波動不起。
屋里,帳後,不依的嬌喚低蕩︰「爺,別理那什麼公主,讓雁姬再好好服侍您。」
冷靜得近乎冷酷的男人聲音,卻依然從帳後傳至門外。
「姜總管,派一頂轎把雁姬姑娘送回沁香樓。」
半刻後,一抹桀騖不馴的俊偉身影,踩著沉穩的步伐離開屋子。
花園——
曲橋、樓榭顯出遙九府的氣派。偌大的花園、蒼樹、綠枝、流水、假山……似乎樣樣俱全,並且布置得獨出心裁。
可就在這美麗的園子里,卻偏偏總讓人感到缺少了一點什麼。
鳥語、花香……
花?對了!原來這園子就奇怪在這里。
這座園子里放眼看去根本找不到花的影子,哪兒來的花香了。灌木、大樹、小樹、甚至蒼翠被安插在這座園子一角,可這里就硬是不見紅花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