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特例,可不是人人都有。
這個特例,可是他欣賞這小妮子的鐵證。
這小妮子,明明膽大妄為、魯莽固執、還專以欺負四只腳的動物為樂。可反過來說,她會膽大妄為是她勇氣過頭的表現,她的魯莽固執則是因為她好惡分明;至于愛欺負動物嘛,她不過是因為覺得礙眼。
一個既矛盾又獨特的小泵娘。
獨孤閑雲卻欣賞極了這個既矛盾又獨特的小泵娘。
放眼天下,能得他青睞有加的人不多,不過既能得他欣賞又令他動心的人,就這小妮子一個了。
動心。
沒錯。是動心。
動心。是動保護之心。是動關愛之心。是動憐惜之心。
向彎月搶回酒,咕嚕又喝了一口。
「這可真是本姑娘莫大的榮幸,在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踏進山莊一步也不行,想求見獨孤公了一面也無法,看來我真是幸運。」她沖著他,大剌刺地一笑「既然是你說的,我當然不會客氣我只是想在屋頂上吹一下風再下去找你,不過現在你自己出來了,那我當然也不必麻煩,我直說好了……」
在酒窖發生的事,向彎月全一五一十對獨孤閑雲說了。
向彎月說得仔細,獨孤閑雲自也听得分明。
最後她的總結是——
「……就這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在她說話時,獨孤閑雲一直喝著酒。喝著她從酒窖里模出來的酒,神情自始至終舒泰自在,仿佛不將它當回事。
直到看著身邊小娃兒攤開手,一副已經不關她事的模樣,獨孤閑雲這才放下酒。
「看來就算真的有人在設計什麼陰謀計劃、甚至是謀害我,你好像也不打算幫我。」他對向彎月搖搖頭笑,巧妙隱去眼中∼閃而逝的異樣。
冷不防地,向彎月出掌擊向他的胸口。
掌風,又快又準。掌風,毫不留情。
掌風,來得讓人大出意外。
手。一只手。一只如幽魅般閃現的手,卻輕易地截住了掌風。
獨孤閑雲輕易捉住向彎月的小手。
「丫頭,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你啦?!」他無奈又好笑。
「沒有。」向彎月答得爽快。「你連我這樣偷襲都接得住,那就證明你的武功好、警覺性高,我看大概什麼人想害也害不了你……」
向彎月說真的。雖然不了解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不過相信他還用不到人幫他。
敝了,她干嘛關心起他的安危,而且自己也不討厭?!
嘖!
獨孤閑雲還不打算放開她的手。
「是嗎?」他又露出那種可以得罪很多人的笑。「彎月兒,很高興得到你如此高的評價。不過,任憑我的武功再高、警覺性再好,世上也還一定有我這只狐狸防不到的事,我說的對吧?」
他語含深意。他語合某種令人心涼膽跳的深意。
向彎月是聰明人。向彎月听出來了。
向彎月驀地握拳。
「有人要害你?!你為什麼不乾脆直說真的有人要害你?而且你知道是誰對不對?」
獨孤閑雲是老狐狸。獨孤閑雲神色自若。
「‘獨孤閑雲’的朋友很多、敵人也很多,就像快樂和麻煩總會伴隨一樣。」他笑看著她,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听你的口氣簡直把我當禍害。不過我倒希望你的話能應驗,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才能這千年。」
他輕輕扳開她握成拳的手。
向彎月看他還滿是氣沉神定,她就莫名其妙地滿是心頭火起。
她一臉不爽快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管你好人還是禍害、管你被人害死還是害死別人,反正是你的事又不關我的事!」他干嘛抓著她的手不放?!她火大地瞪著他。「放開!你信不信我咬你!」
獨孤閑雲相信。
不過獨孤閑雲還是沒放開她的手。
「丫頭,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家去了?」他用令人目眩神移的笑容對她笑。
向彎月竟一時失神。向彎月竟栽在他這個迷魂似的笑容。
奇異似的全身放松下來,她傻傻地點點頭。
獨孤閑雲繼續笑凝著她。他的笑里,有種獨特的魁力;他的眼里,有種詭迷的魔力。
「彎月兒,听我的話,你明天就回家去。你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回家去。記住,莫回頭、莫停留。」
獨孤閑雲對她說話。獨孤閑雲對她說話的低沉聲音里有種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向彎月受了催眠似的慢慢閉上了眼楮。
獨孤閑雲展臂接住她向前倒下的嬌軀。
就在剛才,他已經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即使有防備,他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快行動。
不能牽連到這娃兒。
獨孤閑雲更不想牽連到這娃兒。
獨孤閑雲抱起向彎月便往她住的房間掠去。
「這里太危險了,小孩子不宜逗留。娃兒,下回吧,希望我們很快再見!」
第七章
夜,盡。
天,肚白。
向彎月睜開眼楮,醒了。
她一向早起。
就算不在家里,她也∼樣早起。
這早,一如這些天,她在藏意山莊房間的床上醒來。
因為她還在藏意山莊作客。
可是,這早卻又不同于這些天。
因為,她一醒來就發現了古怪。
她發現自己竟整整齊齊地穿著衣服睡覺。接著,她更發現自己對于昨夜何時上床睡覺的事完全沒印象。
有古怪。
向彎月皺著眉,努力回想昨夜是不是曾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到了。她想到了酒窖的事、她想到了和獨孤閑雲在屋頂上喝酒的事……
然後……她就回房睡覺?
向彎月晃了晃頭。
可惡。到底是哪里有古怪?
懊死。她明知有古怪,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有古怪。
向彎月干脆跳下床。
獨孤閑雲一定知道。
去找獨孤閑雲。
想到就做。向彎月立刻走。
向彎月卻嚇了一跳。向彎月一打開房門,卻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
門外,有人。是傅遙。
暗遙一見到開門的向彎月,立刻從蹲著的地上跳起來。
「哇!早,你總算出來了!準備好了嗎?」
傍了她一個神清氣爽的早安笑容,傅遙卻沖著她仿佛沒頭沒腦地問。
向彎月上上下下打量他。
「準備什麼?準備一早來讓我喂劍嗎?」口氣不善。
暗遙的神情一轉為疑惑。接著,換他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們不是今天一早就要起程回家嗎?怎麼?又不走了?
向彎月張大眼楮。「誰說我們要走?還一早就走?」她看到他背後的小包袱,眯起了眸。「你連行李都準備好了?」
暗遙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
「昨夜很晚的時候,獨孤公子突然來找我,他說你決定今天一早就離開山莊回家,獨孤公子還說他已經準備了幾樣禮物和幾壇山莊里最好的酒,要讓我們帶回去給老爺和夫人……」他凝神,小心翼翼地︰「怎麼回事?難道你還沒有要離開?難道這話不是你說的?」
「我沒說!」搞什麼鬼?向彎月一臉不快。
「哼!我看是藏意山莊巴不得要趕客了!他還親自去找你……嗯……」
突然,向彎月皺起了眉。
迸怪。每件事都古怪。
昨夜酒窖那兩個人古怪。昨夜獨孤閑雲說了一堆古怪話。連她一早醒來也發現古怪。現在,又多了一件古怪……
獨孤閑雲迫不及待要趕他們走嗎?
哼!她偏不走!
•••••••••••••••••••••••••••••••
清晨。
淵園。
清晨的淵園,沉靜。
沉靜的園子,仿佛隨同主人仍未從睡夢中醒來。
向彎月卻絕沒有再多的耐心和禮貌等他睡醒。
她直闖到淵園。她直闖到獨孤閑雲的地方。
她直接要獨孤閑雲的解釋。
淵園,是山莊的禁地,可暗的、明的,她卻已不知踏進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