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讓他這樣欺負你?你根本禁不起他一巴掌的,他一點都沒有念著你是他的妻子而手下留情,為什麼你不走?」
柄帆妃忿忿不平,她實在是看不下去,要不是歡讓拉著她,她早就沖到那個男人面前理論了。
位念善正在做腌菜,對他們的關心,她不是不感謝,只是他已經習慣了。「不是要你們快走嗎?怎麼還在這里?」
「我不走。」
「我也是。」歡讓倚在後門邊,大娘臉上的紅腫刺入他的心扉,他不能什麼都不做,放著一個女人自生自滅。
位念善看了他們一眼,沒再說什麼。
「你一定要阻止他。」國帆妃怒道。
「姑娘,這不關你的事吧。」
「他根本是個大爛人。」
「那又如何?」
「為什麼你不逃?」
「逃?能逃去哪兒?」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她的父母都葬在這里,她也會死在這里,這是她永遠不變的選擇。
「哪里都能去,總比待在這里好。」
「去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做啊。」
「你真是個不解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位念善呵呵笑,她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只是她已經沒力氣再逃了。
「那你就什麼都不做,任由那個男人糟蹋你?!」
「你說得太嚴重了。」
「你受傷了啊,臉腫成這樣,還是他親手打的,你怎能說這一點都不嚴重?」大娘臉上的紅腫好刺眼,她沒辦法視若無睹,更無法什麼都不說,她受不了猜想要是她離開那男人還會對大娘做出什麼事來。
「沒什麼,我早就習慣了。」
「你怎麼可以不在乎!這不是不可避免的事,為什麼你不想辦法自救呢?非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才後悔嗎?」
「來,吃吃看我做的腌菜。」
柄帆妃咬咬牙,她想再說,但位念善根本不听,她只好張嘴吃下位念善遞過來的菜,
嚼了幾口,評論道︰「太咸了。」隨即又把話題轉回羅進寬身上,「他這樣幾年了?」
「十幾年了。」
「不會痛嗎?」
「當然會,他的力氣可是很大的。」
「你……樂在其中?」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無論她再怎麼說,大娘也不當一回事。
位念善滿懷深意地瞥她一眼,「還想再吃嗎?」
「他一點都配不上你。」國帆妃不甘的再補上一句。
「配不配得上我自己知道就好。」
「女乃女乃一定不會認同你的作法。」
柄帆妃低下頭,她從沒听姑姑、阿姨說過這種事,也許是因為她不能習武的關系,她也不願意仔細聆听她們行俠仗義的事情,听她們說那些事像是在突顯她的無能,但現在她好後悔,如果當初有好好听她們說的話,說不定現在她會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
「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十幾年都過來了,最糟也不過是如此。」要不是羅進寬實在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事,她也不會想背叛他。
「你是自願跟著他的嗎?」如果是這樣,就當她之前說的都是廢話,她馬上離開這里,眼不見為淨。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不記得了。」
「騙人。」
「我想你們還是趕快走吧,留在這里不安全,等羅進寬回來,他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大娘,你跟我們一起走。」
位念善微笑搖頭,「傻丫頭,帶著我做什麼?」
「你可以過不—樣的生活。」
「是啊,大娘,離開那種男人只會更好不會更壞。」歡讓加入勸說的行列。「如果大娘願意跟我們走,你不用擔心自己的未來。」
位念善溫柔的看著這兩個善良的年輕人,要是早幾年遇到他們就好了,那時候她還有力也有心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只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你們真是想太多了。」
「大娘!」
歡讓想說服她,這女人讓他想起母親,堪憐的處境,無法解月兌的困頓,在在喚起他的傷痛,他無法轉身就走,無法視若無睹她需要幫助的脆弱。
「你們再不走,等羅進寬回來就難走了。」
「不,大娘,你不走,我們也不走!我不覺得那人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你為什麼不離開?」國帆妃再一次勸著她,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娘被壞人欺負卻不管,她真的做不到。
「大娘,如果你是怕未來生活有問題,我可以安排工作,絕不會讓你凍著、餓著。」歡讓想不透她留下來的原因,為什麼她和母親總離不開傷害她們的男人?
「你們對我真好,不過,不是這樣的。」位念善苦笑,她有自己的打算,但並不包括離開這里。
「不然是怎麼樣?你說啊!」國帆妃氣急的追問。
歡讓微皺起眉,「帆妃,不要這樣。」
她又氣又莫可奈何,「明明就是不對的事,為什麼要逆來順受?」她不知道大娘在思什麼。
歡讓沉下臉,異常嚴肅的態度使她心驚,她不敢再多說,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追問下去?
「大娘,我們不急著離開,我想我們會多待幾天。」
聞言,位念善嘆了口氣,「你們會後悔的。」他們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只不過是跟著她陪葬而已。
柄帆妃還想再說,歡讓捉住她的手臂,制止她開口。「謝謝,那就麻煩大娘了。」
他必須和這個女人好好談一談。
他拉著國帆妃出去。
「你做什麼啦?」她不滿的要他放手。
歡讓雙手抱胸,「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狠心的去揭開別人的傷口?那是非常痛的—有時還會痛不欲生,你到底懂不懂?」不是每個人都能勇敢的揭開心中的傷痛。
柄帆妃不悅的瞪著他,「你才不懂,爛掉的傷口就是要揭開,才會有愈合的機會,不然只會一直沉淪在痛苦中爬不出來。」
「不是每個人都很堅強,可以承受再一次的傷害。」
「可是大娘已經忍了十幾年,要她離開那個爛男人會很難嗎?是不能承受的傷害。」
「大娘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你要她馬上改變是不可能的事,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勉強是沒有用的。」到最後她還是會自動回去,他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難道要她死在她丈夫子上時才想改變嗎?那時候已經太晚了。」
「你不要只顧著自己的正義感,多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我就是有考慮到,才要大娘離開這個人間地獄啊!為什麼她不肯走呢?有我們在,她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未來。」
歡讓嘆了口氣,「你憑什麼要她相信我們?我們只不過是與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連自己的丈夫都不相信了,何況是我們!」
「但是……」國帆妃不相信他們比不上那個臭男人。「但是他動手打她啊,她卻一點都不以為意。」這一點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對遣一點我也看不下去。」歡讓眼中燃著怒焰,他看過太多這種事了,他生長的地方每天都有這種事發生。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她的不滿爆發出來。
歡讓看著她,不說話。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她不解他的眼神代表什麼意思。
「你沒看見大娘快崩潰的臉嗎?」
他的話讓她一愣,她是看到了,卻沒有在乎。
「你再問下去,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不敢猜想,可是我知道她沒辦法再承受你的逼問。」
柄帆妃沉默了。
「這樣的日子大娘過了十多年,她一定也曾有過想逃走的念頭,但她為什麼沒有」
或沒有成功,你想過嗎?」
「她遇過更糟的情況對不對?所以她現在根本不敢有離開的念頭。」她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