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腳步聲住她這里來,她沒有轉頭看去,但為什麼期盼著來人,即使腳步聲不符?
方琪潔輕聲的來到清綾的旁邊,「我應該殺了你的。」
清綾壓下心頭的失落,她竟然在盼望「不認識的」出來找她,可是他沒有來,她好想哭哦!
方琪潔見清綾不理她,柔弱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被人漠視的痛苦,她已經受夠了。她一雙明媚的眼不再亮麗,而是充滿了歹毒的陰狠。「我要殺了厲戒宜。」
清綾依舊沒有反應。
「我說我要殺了厲戒宜。」方琪潔再說一遍,清綾還是連動都沒有動。
「你到底有沒有听我在說!」方琪潔加重了音量,卻依然無法讓清綾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清綾呆呆的看著上方,她只覺得好吵。厲戒宜是誰啊,不認識,他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方琪潔發狂般的受不了,他們全都該死。他們全都忽略她,她爹、伯父、表弟,他們全都虧欠她,現在連這個女人也看不起她。
都是他們的錯!要不是他們,她現在也不會在這里動彈不得,想要學武,想要經商,想愛她愛的人,想要做一些感興趣的事,為什麼他們都不讓她做?她真的那麼沒用,沒用到讓他們忽視她。
她恨他們,她恨!
方琪潔怒火攻心的用腳踢清綾,清綾一個翻身才正眼看向方琪潔。
清綾一臉無奈,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麼?她不知道心情不好的人,很容易動手打人嗎?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想不到還真是狠,一腳就往肚子上踩。
「你終于注意到我了。」方琪潔得意的冷笑。
「你到底要干嘛?」清綾受不了的問。
「我們來打賭。」
「打賭?不要。」清綾不感興趣,又躺回地上。
「你……」方琪潔的臉脹紅。
清綾不看方琪潔對她招手。
「做什麼?」清綾突如其來的反應,不在方琪潔的理解範圍內。
「躺下來。」清綾拍拍她旁邊的位置。
方琪潔猶豫著,清綾不說話,也不催促她。
方琪潔神色怪異,但最後還是屈服在好奇心下。
她學著清綾躺下來,躺下來的她第一次感覺到天空廣大,距離遙遠。
為什麼跟她站著看的天空,感覺完全不一樣?
方琪潔沒有這樣看過天空。原本以為天空不全然是墨黑的,沒有星星,沒有雲,只有月亮,想讓人將臉頰貼在上頭,感受那毛絨絨的觸感。
「漂亮吧!好像什麼煩惱都不見了。」清綾低喃。青海的天空比這里的更近、更美,可是這里有他。
方琪潔察覺不對的站起來,她一臉的戒備,「你別想耍什麼詭計。」
清綾一臉的不可思議,她做了什麼讓這個女人認為是在耍心機設計她?「你不覺得漂亮?」
方琪潔撇頭。
清綾挑高眉,覺得怪異,不打算理方琪潔。
「你到底賭不賭?」方琪潔又不放棄的問,她有自己的打算。先前打算控制顏媚羽的計劃已被這個女人識破,再也不能用。如果她現在能夠善用薛清綾,她也會是個適合的替死鬼,至少厲戒宜對她沒有任何防備。
「不賭。你要我說幾遍。」這個吵死人的女人可不可以不要來煩人,她已經夠難受的了。
方琪潔被清綾的拒絕再次勾起她內心潛藏的傷痕,她口不遮攔的說︰「你不要都不行,因為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清綾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知道。」方琪潔更是受不了清綾不在乎的態度。
「我不知道。」清綾一樣意興闌珊。
「你知道。」方琪潔提高音調,尖銳得讓人覺得刺耳。
「我不知道。」清綾被方琪潔煩得提高聲量,這個女人煩不煩啊!
她們兩個人就在樹林子里互不相讓的爭執起來。
月落西斜,風吹竹葉沙沙響,兩個女人還是僵持不下的吵著。
方琪潔的怒氣在清綾否認的堅持下完全爆發,她氣得喪失了僅剩的理性。她所有的計劃全被認為自己不知所以然的清綾給破壞掉。
***
吃早餐時,厲戒宜看到清綾好端端的坐在餐椅上。他微訝卻也放下心,她一夜沒有回來,他以為她又不告而別。
厲戒宜看著清綾呆愣了下,他發現如果有一天她不見了,他該上哪里去找她?他對她這麼漠不關心嗎?
清綾對厲戒宜視而不見。「伯母,早安。」她對著顏媚羽道早。
「早。」顏媚羽發現事情變得有趣。清綾竟然像平常人一樣的對她道早。
「伯母,早。」方琪潔也坐下來。「戒宜,早安。」
「早安。」顏媚羽發現方琪潔和清綾都有一對黑眼圈。「你們怎麼了?」
「沒有。」兩個人異口同聲。但她們隱藏在話語中的氣憤更讓人覺得不是如表面說得沒事。
厲戒宜皺起眉,「發生什麼事?」
「跟你說沒事就是沒事。」清綾對厲戒宜怒目相向。
就連方琪潔緊握筷子,一臉恨不得將某人大卸八塊,也讓厲戒宜驚愕。
方琪潔幾乎將筷子折斷。她要他們一塊死,就在今晚,她沒有辦法再多忍耐一天,他們全要付出代價。
她要他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亡。
顏媚羽低首悶笑。奇怪,為什麼她兒子一臉吃鱉的表情會讓她如此愉快?
清綾想挾菜,卻又止住手,「你到廚房去了?」她問得凶惡,這女人真的是學不乖。
「你說呢?」方琪潔的臉變得有點扭曲。下毒的事還是被這個宣稱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發現了,但她解得了這次的毒嗎?
清綾看著桌上的菜,不一會兒,從廚房端了一碗湯出來。
「你……」方琪潔氣得說不出話來。
「吃飯。」清綾說完埋頭苦吃,沒有注意到方琪潔突然的轉變。
方琪潔埋在碗里的嘴角慢慢的勾起笑。
厲戒宜和顏媚羽則看著暗潮洶涌的她們,不知道該不該下箸。
***
晚上,厲戒宜終于找到機會拉住一看到他就要掉頭而走的清綾。她避開他一整天,氣該消了,「到底怎麼了?」
清綾停下來,寧願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也不看他,「沒有。」
厲戒宜拉回她逃避的臉,模著她眼下的黑眼眶,她只要睡不好,黑眼圈就非常明顯,說沒事,要他怎麼相信。
「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那真的很累,他們都不喜歡,卻又苦于找不到適合的方式去解決對彼此的不滿。
有心就能解決所有的難題嗎?一點一點來得及嗎?他會試著去了解她。
清綾露出苦笑,「我們能不吵架嗎?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想了解她的想法,也看不慣她的作風,他跟那些她接觸過的平地人一樣,只要他們習以為常的東西。
「那你又了解了嗎?」別把一切罪過都往他身上推。
清綾搖頭,她也不了解為什麼她會離不開他,不再像平常一樣來去自如,「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清綾窩在他的懷里。
現在的她印證了他說她走不了的話,身體是自由的,心卻不再屬于自己。
為什麼她不再是自己?
厲戒宜緊緊的抱住她,為了她的話擊中他的心思而更加痛苦。
真可悲,這竟然是他們第一次擁有相同的感受。為什麼他們的愛情非得那麼悲慘不可?
厲戒宜抱起清綾住房里去,他不能再忍受失去她。
他怎麼可以又讓她走出他的生命,一次、兩次、三次,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來來去去不確定的事。
他要她,也真的愛她,但為何沒有辦法接受她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錯?
清綾任由厲戒宜放任他狂炙的需索,也放開自己回給他同樣的熱情,她不知道她還能在他懷里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