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看到你,都不知道你……家世顯赫。」她委婉又帶了點虛假地一笑。
他白了她一眼。「怎樣?知道後會對我比較尊重嗎?」
易卜中雖然有名,不過某種程度上算是「惡名昭彰」,講「惡名昭彰」也下對,應該說是「花名在外」。
「嘿嘿。」看來他對她應付似的笑臉不大滿意。好啦,她誠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知道的話,我會叫你保重的。」
他被她逗出了笑,瞪著她的眼神變得無奈。
因為知道這樣一件他不大會跟人啟齒的事情,突然之間,她覺得與他親近了許多。「你真的是他兒子?」她又問了一次。
「很不幸的,我的Y染色體真的是來自于他。」
「難怪你到現在還沒交女朋友。」她露出了然同情的表情,接著好意地說︰「如果你想要追女朋友,還是要隱瞞一下家世比較好。」
「是啊……」他自嘲地說︰「免得別人懷疑我遺傳不好,不敢跟我交往。」
她看了看他,咧嘴笑著,就是不說話。
雖然她不說話,他還是猜出她的心思,她那表情就是認定他的遺傳不好嘛!
他憤憤不平地說︰「不要誤會,我很專情的!」拜托,他等了她五年耶,最好這樣還不專情。他老爸的惡名,就靠他的痴心來洗刷了。
「好、好、好。」她安撫著他,接著好奇地問︰「你有什麼專情的事跡?說來听听。」
他瞪著她。
這個、這個遲鈍得已經到了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雲含笑。他等了她五年,她竟然絲毫未察覺,還天真地問他有什麼專情的事跡。
哇∼∼她看著他,被他凶惡的表情嚇到了。
她不過是問一下咩!不想講就算了溜,干麼瞪她哩?
她嚇到的表情,好可愛。
他的眼梢勾起一抹笑意,故意一臉正經地說︰「我把初戀女朋友第一次擤鼻涕的衛生紙都留下來了,算不算專情?」
「嗯,嗯,嗯。」她的眉眼皺成了一堆。「好惡心喔,你亂講。」她忍不住朝他手臂打了過去。
她打了他,但是他卻完全無動于衷,不動如山,還是一臉正經。
「你亂講的吧?」她遲疑地盯著他。
「當然是亂講的。」他笑了出來。
「呿!」她惡狠狠地再度打他。
「妳怎麼這麼好騙?」他惡劣地嘲弄她。「妳真的是書卷獎的得主喔?」
「什麼得主,」她再度翻眼瞪他。「我是連續三年半,七屆得主,系上不敗傳說,好不好?」
她的表情就是一副「你放尊重點」。
呵呵,她好可愛、好可愛。每次越靠近她,就越覺得喜歡她。
他笑道︰「你們班的程度太差了,那是因為我沒有去念,才輪得到妳拿書卷獎。」
「你有這麼強?」她嗤之以鼻地說。
「如果不強的話,怎麼敢叫人家出錢,讓我來經營投顧公司,擔任總經理?」他索性連工作的事情也跟她說了。
她看了看他,「怎麼可能,你一臉落拓的樣子,還是總經理喔?」
「妳一臉呆樣,還不是書卷獎得主。」他反唇相稽。
「只有你說我呆。」她嘟嘴抗議。
「也只有妳說我落拓啊!」他回嘴。
「好吧!」她聳了聳肩。「既然我們兩個都相互看不順眼……」
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那就彼此委屈一下好了。」
彼此委屈?!他們之間本來熱烈地一來一回,因為這句話,突然之間靜了下來。這句話可以解釋的空間很大ㄋㄟ。
她愣愣地看著他,有點受到驚嚇的樣子。
他不想這麼快把她嚇跑,只好自己解釋︰「以後我看到妳,就把妳當作女中豪杰;妳看到我,就把我當作有為青年好了。」
听到他這樣說,她笑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輕松的同時,竟莫名地有一抹失落閃過。
她略過那抹失落,恢復平常那一貫嘲弄戲謔的態度。「我知道,你不但是有為青年,還是專情王子。」
「說得好。」他笑了出來。「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妳務必要告訴我的家人,把『有為青年、專情王子』這八個字當作我的墓志銘。」
她突然變了臉,神情嚴肅地說︰「喂!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剛開始有點愣住,後來才想起來,她爸是在她十七歲那年,發生意外猝死。
看她這樣嚴肅的表情,他突然覺得很心疼。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太過堅強,讓人誤以為她已經從喪父之痛走出來。
他現在才發現,恐怕不全然是這樣。
他好想好好疼她,模模她的頭,或是抱著她,不過目前不能這樣做。
他只能溫柔地看著她,笑笑地說︰「好,我保證,以後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從他的溫柔中,她猜到自己的表情一定過于認真嚴肅。
她爸爸是發生車禍過世的,那時他出門前,才開過類似的玩笑。現在她想起來,都會全身發抖。
她很想告訴他,她好害怕,她甚至想……挨到他的身邊,讓他模模她的頭,或是什麼話也不說,就只是抱著他。
但這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想,實在也太荒謬了。
她打起了精神,笑著說︰「欸,說說你的專情事跡。」
「喔。」他笑笑地看著她。「我喜歡一個女孩子,但是不敢跟她說。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什麼好話都說不出口,就會跟她抬杠。」
他說得認真、溫柔,又帶了一絲深情的靦腆。
「天啊!」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不由得低呼。「我都不知道,你曾經有過這麼可愛的時候耶!」
他剛要揚起來的笑容,霎時僵住。
曾經?!他說的可是「現在式」,這位大小姐竟然以為是「過去式」。
懊不會因為他的純情專情像個小男孩,所以才讓她以為是「過去式」吧……想來是既挫折又丟臉啊!
「那後來怎麼樣了?」她竟然還興致盎然地問。
「我已經說了,我不敢跟她說我喜歡她,那還能怎麼樣?」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同情地點頭。「听起來真是淒美。」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沉重地點頭。「是、很、淒、美。」他一字一字地說。
喜歡上一個「笨蛋」,真是淒美啊!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已經是他好哥兒們的樣子。「大哥,沒關系,天涯何處無芳草,只要你不是追我媽,你追誰我都支持你。」
「真的?」他眼楮一亮。
炳,其實喜歡上一個可愛的「笨蛋」也不錯。
他突然勾住她的手指頭。因為這樣親昵的小動作,她的臉頰暗暗地透出緋紅。
「記著--」他霸道地說︰「是妳自己答應我的。以後不管我追誰,妳都得支持我,絕對不可以反悔。」
「我才沒那麼『卒仔』,才不會反悔哩!」她的眉頭一挑。
「好極了。」他揚起了笑,看起來怪怪的。
她看了看他的笑,突然有點後悔。怎麼他笑起來一副「心機深重」的樣子,她該不會不小心掉入什麼可怕的陷阱里吧?
糟了,胃又痛了……她皺起眉頭。
第三章
幾天後,易飛揚照常到雲含笑家中開的拉面店。
不過這天雲含笑並不在,只有沈臻妮在。沈臻妮看易飛揚心不在焉地吃著面,又看了店里沒有其它的客人,于是說道︰「含笑今天住在同學家念書,不會回來。」
「喔。」易飛揚笑了笑,看著沈臻妮,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要找什麼話題跟她聊才好。
沈臻泥看出他的困窘,輕笑道︰「含笑對于功課很認真。我很幸運,有這樣一個女兒,什麼都不用我操心。其實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她一直拿第一名,當永遠的第一名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