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樂很棒。」他企圖說服她。不為什麼,就是為了一種扳回一城的感覺。這很無聊,但是卻能讓他覺得在愛情里頭,可以和她平起平坐。
「我知道他的音樂很棒。」她笑笑地看著他。「所以你自己買呀。」
「這不公平。」他沒意識到,他的抗議和她剛剛的抗議如出一轍。
戀人呀,總是甜蜜地要求著公平這件事的。
她聳聳肩,睇睨著他。「如果你要公平的話,別和我逛街,去法院找看看有沒有公平。」她一攤手,看他能拿她怎樣。
他巴巴地看著她,她還對他笑哩。
「好。」他收了那張CD,無奈地說︰「我買。」
這是不公平,但是又怎樣呢?
他頓悟了。在愛情里頭,願打願挨,誰叫他這麼喜歡她,所以沒能奢想「公平」,只能任她吃定他了。
不公平、不公平!在愛情里頭,就算不公平也很甜蜜哪!
左少薇和安立杰相偕騎著腳踏車回去。他們兩個人騎著腳踏車在公園里頭晃了一圈又一圈,才轉回左少薇的住處。
就在快到左少薇公寓處,她的手機響起。「喂。」她接起。
「少薇。」是她的室友童彤打來的,聲音听起來很緊張。「妳人在哪兒呀?事情不好了。」
「我人在巷子口,快回去了,怎麼了嗎?」她微蹙眉頭。
「別回來。」童彤急著說道︰「妳補習班的老板發瘋了,跑來找妳。」
「找我引」左少薇哼地一聲。「我又沒欠他錢,怕他找我。」
「不是啦!」童彤趕緊說。「一定是因為妳鼓動他老婆造反,他老婆現在竟然吵著跟他要錢、要孩子,他把帳算在妳頭上,要來找妳麻煩……」
她話還沒說完,左少薇就露了笑。「贊!沒想到老板娘真的有了行動,還能把她老公搞成這樣……」
「喂,現在不是贊美的時候吧。」童彤擔心地說道︰「那個老板喝了酒,看起來跟瘋了一樣,鬧得好凶。妳先別回來,看是在外面先轉一圈,還是……我看妳干脆暫時住外面好了。」
「拜托,瘋的是他不是我吧,我又不是瘋了,干麼沒事花錢去外面住。」左少薇老神在在地說︰「他要鬧隨他鬧呀,打電話找警察就好了啊,不然我們養警察是養假的呀。不用擔心啦,不會有事的,我一會兒就回去了,掰。」她輕松地掛了電話。
「怎麼回事?」安立杰間道。
「沒什麼大事啦。」左少薇騎著腳踏車,簡單地把事情交代過去。
安立杰本來跟著她騎著,听完之後,停了腳踏車,看著她說道︰「妳會不會覺得妳這樣有點不尊重那個老板?」
「怎樣?」她皺起眉頭。
「他特地來鬧,禮貌上,妳是不是應該裝一下害怕的樣子。」他笑笑地建議。
她噗哧地笑了。「最好啦。」她喜歡他的反應,不會太過緊張兮兮,也不會叨念她不該去管人家的閑事而惹來麻煩。
他睬了腳踏車,橫到她的前面,笑嘻嘻地說︰「妳這種沒禮貌的人,還是躲在後面比較好;像我這種有禮貌的,懂得裝得很害怕的人,比較適合騎在前面。」
沒得商量,他的車子就這麼霸道地騎在她的前面。其實他心里是替她擔心,不過他什麼也不說,只是一派輕松、態度自然地保護著她。
這是他體貼的方式,她看得出來。
本來,她是個好強的人,事事不喜歡別人替她出頭,不過他例外。她的嘴角逸出笑意。
他讓她覺得窩心、安穩,呵,他是她的靠山呢!這麼一想,覺得甜暖暖的。
她跟在他的後面,甚至悠閑地感受到晚風吹拂過耳邊。
快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安立杰放慢了速度。「奇怪,怎麼沒有听到聲音。妳打個電話回去間一下。」
「喔。」左少薇正要撥電話的時候,?就听到頂樓傳來醉酒的咆哮.
他們兩個往頂樓看去,只見補習班老板搖搖晃晃地站在上頭,手里還拿著一瓶酒。「左少薇,妳這個賤人,妳出來!枉費我對妳這麼好,妳竟然還這樣害我。妳教我老婆跟我要錢、要孩子,妳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好呀,那我死給妳看!」他突然狠狠地摔了手中酒瓶。
砰地一聲,酒瓶碎裂,在寂靜的夜晚,響得讓人驚心。左少薇心口冬地一跳,一下子被嚇住了。
安立杰拍了拍她。「先來這里。」他帶著她,腳踏車飆騎到老板視線的死角,以免被老板看到,刺激他做出什麼不理性的行為。
她跟著他,剛剛真的被嚇到,一下子她還反應不過來他的用意,但是跟在他後面,她覺得安心多了。
就在她心跳稍微回穩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害她嚇了一大跳。
「左少薇!」老板狂吼。
左少薇頭皮一麻,安立杰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沒事,他只是隨便亂叫,不是真的看到妳了。」
左少薇松了一口氣,手心卻涼了一大截。老天,事情怎麼搞成這樣?她顫巍巍地接起手機。「喂。」
「少薇,慘了。」電話是童彤打來通風報信的。「妳那個老板真的瘋了,他在頂樓鬧自殺,好可怕。」
老板還在吼叫,鄰居好奇地打開門窗,竊論紛紛。
「噓。」左少薇壓低聲音說道︰「我看到了,妳不用擔心,他沒這個膽子的。他只是鬧一鬧,嚇唬嚇唬我而已。」她雖然這麼說,但是安立杰注意到她的聲音微微抖著,目光則是直愣愣地看著頂樓。
安立杰靠著她,低聲說道︰「妳先到我家吧,我看他是不會跳樓,可是妳要是被他看到,那可能真的會很麻煩了。」
左少薇拿不定主意地看著他。
安立杰給了她一記安撫的笑容,接過她的電話。「喂,妳好,我是安立杰。」他和善地跟童彤打招呼。「我先把少薇帶回我家,如果方便的話,妳可不可以先聯絡警消單位,以防發生意外。」
「好。」童彤點頭,因為安立杰沉穩的態度,對他更有好感。
「那就麻煩妳了,再見。」安立杰掛了電話後,把手機還給左少薇。
「到你家去吧。」左少薇的臉色好了一點。
「嗯。」安立杰踩著腳踏車離開。
依他看,那個老板並不是真的要尋死,不過他擔心那老板喝了酒,當著左少薇的面不小心掉下來,這種沉重的心理壓力,恐怕不是左少薇能承受的。
他將車子貼靠在左少薇身邊,見左少薇不說話,他故作輕松地說道︰「他八成是連續劇看多了,才會這麼莫名其妙地學人家跳樓。」
她微微一笑。「我想應該不是連續劇看多了,而是社會新聞看多了,台灣的SNG一天到晚都在追蹤別人跳樓有沒有跳成。」
見她已經能夠開玩笑了,他臉上有了些笑意。
兩個人這樣說的時候,一輛新聞車剛巧經過,兩人見了,輕聲笑了出來。
「這台車子可能是去采訪被燈罩罩住的狗。」他笑笑地說。
台灣的媒體非常熱鬧有趣,會去追蹤被燈罩罩住的狗,還有戴帽子、涂藍色睫毛膏且篤信佛教的上流社會人士,卻對國際事務或環保文化等議題不大聞問。
他惹得她輕松地笑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警笛響起,一輛救護車疾駛而過。她倏地回頭,臉色一白,目光睜睜地隨著救護車而轉,心口冬冬冬地鼓跳。
他輕搭著她的肩膀。「妳不要擔心,如果是那個人怎麼了,妳室友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