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被你嚇到。」他坐了下來,把手上拎的東西往她桌上放著。「你們都沒關,萬一壞人進來怎麼辦?!」
「我門沒關?」她抓了抓頭。也是,她門如果關好的話,他怎麼能模進來,只是……「我連鐵門都沒關嗎?」說真的,她今天回來的時候好累。鐵門有沒有關,她實在想不起來。不過她的習慣向來很好啊,應該會關才對。
她雖然被他嚇醒,可是困乏的樣子,看了讓人心疼。「你鐵門有關,剛剛鐵門是老板娘幫我開的。」他怕她已經入睡了,所以剛剛在樓下看到要關門的老板娘時,才麻煩她替他開門。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忽然擰眉,橫瞅了他一眼。「你很奇怪耶,為什麼像鬼一樣模進來?」
「你態度很差喔。」他手指點著桌上那一袋。「我可是來幫你送宵夜的,什麼像鬼一樣。」
「宵夜?!」她的眼楮霎時亮了,把桌上的稿子往旁邊一挪,拉進他帶來的袋子。「呵呵!」她笑出來,里面是一包鹵味。
「謝了。」她隨手從地上的面紙盒中抽了兩張衛生紙,拿了筷子,挾起鹵味津津有味地吃著。
看她吃得有味,他臉上浮出一笑。「你怎麼還不搬家?」
鹵味的熱氣散了開來,她眼鏡一團霧氣,她順手摘下。「你說搬就搬啊,哪那麼簡單啊。」
「你把條件開出來,我兩天之內幫你搬好家,最好是離開這個社區,這里的環境不適合一個單身女子。」他注意看著摘下眼鏡的她,果然如他所想像的,她那副眼鏡遮住了她眼眸里的神采。
她對上他,重新把眼鏡戴上。「你又想拿錢砸人了啊?」
「你對我有錢這件事情,好像很介意。」他看著她,皺起眉頭。「你不戴眼鏡比較好看,不要老是戴著。」
「不戴看不清楚啊。」她推推眼鏡。「如果我現在沒戴,你在我面前就會散開了,這樣很恐怖耶!你有錢是你家的事情,我有什麼好介意的?只是拿人手短,我要是用你的錢搬家,以後不就欠你一個人情了,我才不要。」
「欠我人情,和在這里等著被壓死,哪一個恐怖?」這女人腦袋真是不清楚。
「老板娘也還住在樓下,不會有事啦。」說她不怕,那是騙人的,只是沒錢嘛,只好這樣告訴自己嘍。
他眉頭一挑。「老板娘就快搬了。」
「好啦,好啦。」她暫時不想想這麼多,挾了鹵味還要再吃,眉心卻突然一緊,揪在一起。
「怎麼了?」他關心地問。
「肩膀痛。」她放下筷子,手壓在肩膀上揉著。
「怎麼會這麼痛啊?」他看她的眉頭一直不開。
「你沒看我在寫稿啊。」她敲著肩膀。「手都快斷了。」
「對了。」听她這麼說,他才發現她這里並沒有電腦。「雖然說你是中文系的,不過不是也要用電腦打東西嗎?難道你從來都沒有電腦嗎?」
「有啊,賣掉了。」她背向他。「你好心一點,幫我按一按啦,我快掛了。」
「我?」他愣了下,手按在她肩上,他這輩子還沒幫人按摩過。
「拜托啦∼∼」她不知道他大少爺沒有經驗。
「這樣可以嗎?」他依著別人幫他按摩的樣子,在她肩上揉捏。
「可以,可以,感激,感激。」雖然說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法生澀,不過她可是半點都不敢嫌棄。
「不是滿街都是什麼中醫診所,有在做推拿嗎?你難道都不去看嗎?而且現在不是健保有給付嗎?」
餅了半晌,她才笑笑地說︰「不錯耶,你大少爺竟然有這樣的生活常識。」
他往她頭上輕敲。「什麼話啊!」
「嗚嗚……」她哀嚎了兩聲。「我稱贊你都不行啊?」
「我看起來有這麼不知民間疾苦嗎?」他皺眉。「說到這,你比我還奇怪,你怎麼會寧可留著一把胡琴,而把電腦賣掉。」
那天地和他重回這間房間時,她第一個尋找的就是那把胡琴。他猜,那把胡琴對她一定有特殊意義。
提到那把胡琴,她突然緘默不說話。
她的樣子太過反常了,所以他又叫了她一次。「易小奴,你在想什麼?」
「喔。」她回頭,對他展開一記笑顏。「留下胡琴,才能展現我的氣質嘛!呵呵呵∼∼」她掩嘴笑著。「我可是中文系美少女。」
「中文系美少女?」他嗤之以鼻,轉了個聲調。「內衣內褲,一件三十,性感……」創傷極深,記憶猶新,他永遠忘不了她的叫賣聲。
「任飛揚。」她臉上一紅,往他胸膛擊去。「你很討厭耶!」
他跳了起來,細著嗓子,學著她的聲音。「你很討厭耶……」
「你再說看看!」她一跨步,追著地打。
他一邊躲,一邊喊。「中文系美少女殺人了。」
他才不相信,她是為了氣質才留下這把胡琴的。「氣質」這兩個字,實在離她太遠了。
只是她如果不願意說,那他就陪她演戲吧。
———
星期日,陰雨霏霏,下了一天的雨。
看著窗外的雨,任飛揚勾了一抹笑。這樣的天氣,夜市的生意一定會受影響的,他撥了電話給易小奴。
「喂。」易小奴接起電話,她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剛睡醒。
「豬頭。」他在電話那頭嘲弄她。「你不會現在才起床吧?」
「大少爺,要找豬頭到市場的攤子去,我這里沒有。」
她的語氣听起來不是很犀利,而是有些疲憊。
每次看她,他都覺得她太瘦了。上次去找她,她也是一臉困倦,這幾天生意好像也不是很好。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這是大哥大,通話費很貴耶。」
他回神,一笑。「今天下雨……」
她沒好氣地打斷他。「我知道。」他不會是打電話來和她聊天氣的吧。
看她沒什麼耐心的,他只好直接說︰「我看你今天生意不會太好,不要去擺攤了,我晚上請你去吃好料的。」
「為什麼要請我吃好料的?」她覺得很奇怪。
「慶祝你今天不擺攤。」他說的理所當然。
她笑了出來,頓了一頓,低聲地說︰「你真是有錢人,才會想出這樣的慶祝名堂。」
換他在電話那頭沉默。有時候去找她的時候,他會覺得他們之間貧富的差距,好像無形地拉遠了他們的距離。
覺察到他的安靜,她笑著說︰「天氣冷,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好。」他一口答應。
她興奮地嚷著。「那晚上七點,你來接我。」
———
晚上七點,任飛揚依約去找易小奴。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換了一輛他覺得看起來比較普通的賓土車。
到了易小奴的住處,他口中輕哼著歌,按著三樓鐵門的電鈴。但一直沒有人來開門,他有些心慌,找了老板娘來開門。
老板娘替他開門,進了里面,才發現易小奴房間的燈也沒開。他們敲了門,她也沒出聲回應,老板娘這才拿備用的鑰匙開了易小奴的門。
任飛揚模到電燈,一個箭步沖了進去。「易小奴!」他叫著。
易小奴窩著,身子蜷縮在棉被之中。他抱著易小奴,在她耳邊叫她,她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老板娘湊了上來,看她臉色不對,模上她的額頭。「哎呀,小奴生病了。」
「我送她去醫院。」
一听到任飛揚提到醫院,易小奴整個人全醒了。「不用啦。」她困難地開口,喉嚨痛得像是火在燒一樣。
她從旁邊模了眼鏡,戴上後,看了任飛揚一眼。「糟了,我睡過頭了吧?」天啊∼∼她皺緊眉頭,頭好痛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