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好在乎喔!
尤其是洗過澡、換過衣服的江霞姑,顯然是個清清秀秀的漂亮姑娘。
而且她的出身也不錯,父親是個落第的秀才,當過幾年私塾的夫子,也教過她讀書。
所以她在長輩面前的應答得體又大方,蘇喜幾乎是馬上就接受了她的到來。
還說先讓她住下,日後再替她安排。
看祖女乃女乃那副興匆匆的模樣,酒拾兒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是呀!你以為他有到處撿女人帶回家養的毛病嗎?」他模著下巴說道︰「不過她居然追了過來,真是毅力驚人。」
「現在不是佩服她的時候啦!」酒拾兒急道︰「你沒瞧見剛剛祖女乃女乃握著她的手。拼命的夸她!」
「所以你急啦?放心吧,你祖女乃女乃還是最疼你的。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小家子氣的吃這個醋。」
「誰跟你說我在計較這個?而是祖女乃女乃干麼一直問她的家世如何,爹親、娘親如何?听到她讀過書、識得字。更是笑得眼楮都不見啦。」
「說的也是。我看你祖女乃女乃八成在轉別的念頭,你真是鬼靈精,這樣也看得出來?」
「不行啦。你得幫幫我。」她一跺腳,一臉的委屈,「不行這樣的!」
「不行怎麼樣,你沒說我哪知道?」他一臉好笑,「拾兒。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我祖女乃女乃給我找個娘呀!」她一咬牙,還是說了。
蘇猷查哈哈大笑,「你也真奇怪,現在最熱衷瞢你爹爹找老婆的人,好像是你耶。」
「那是不一樣的呀!」她怎麼能在這時候泄漏秘密,說她不是真心誠意的找。只是要敷衍祖女乃女乃而已。
「哪里不一樣?反正都是你們一頭熱.酒罄根本沒打算讓你們牽著鼻子走。」
他這句話讓酒拾兒有點高興,「是我爹爹說的嗎?」
「廢話!他氣你多管閑事氣得要命,沒那個狗膽潑你冷水,就天天在我耳朵旁邊吵。」
酒拾兒笑著說︰「我爹爹不高興我給他找老婆呀?」
「他高興呀!高興得都爆青筋,成天瞪著眼。」蘇猷查翻了翻白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要是換了你,你開心得起來嗎?成天都有一群人吵著叫你嫁人。還雞婆的幫你找對象,是你被這麼耍,你爽不爽?」
‘我當然會不開心呀。」但她可理直氣壯了,「可是這是祖女乃女乃說一定要的,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這麼听你祖女乃女乃的話,想給你爹找個老婆,那你擔心什麼?現在就有了一個對象,也不用你四處去找啦!
「說起來還都要感謝你。要是沒你帶她進門,她可沒那個臉和膽子來敲門。」
炳哈,拾兒臉色都變了,看樣子是後悔得要死。
他就要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居然還不說?
其實她只要說一句話,那就沒問題啦!
「我喜歡爹爹.我自己要做爹爹的老婆!」這不就結了嗎?偏偏要搞這麼多花樣來讓自己焦頭爛額?!
少女心.果然難懂呀。
「我不跟你說啦,你什麼也都不懂!」她一生氣.扭頭就走。
不行,她還是找爹爹去,不然她從現在開始,是一定睡不著覺的。
第六章
「爹爹,你在對帳呀?我幫你翻頁。」
「爹爹,這茶涼了,我去換一杯熱點的來。」
「爹爹,墨干了耶,我再磨點喔……」
「爹爹,這里太暗了,我再多點盞油燈。」
酒拾兒在酒罄的書房里進進出出的,忙得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轉,最後連他書架上的灰塵、屋粱上的蜘蛛網她都找出來了。
他放下手上的工作,干脆投降了,「拾兒,你過來。」
「是爹爹要我幫什麼忙嗎?」太好了,終于在她出出入入十幾次之後,他注意到她有話跟他說,而肯放下手邊的事情了。
「坐這兒,說吧,什麼事?」
她從小就是個急子,有事就一定得說出來,絕對不會悶在心里的。
可是今天卻古古怪怪的,不斷在他身邊出沒,找些小事來打擾他,卻總是不說最要緊的那件事。
酒拾兒在他對面坐了下,雙手放在膝上玩弄著衣帶子,「爹爹,你這次出去收購麥子,有沒有遇見什麼有趣的事?」
「沒有。」看她的樣子,他大概知道她要問什麼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一向直性子的她,為什麼問起他幫江姑娘葬父的事就這麼別扭,吞吞吐吐的呢?
她是在乎他做的這件事,還是追來的那個人?
老天!他是怎麼搞的?他居然希望拾兒是為了江姑娘的到來而吃醋?
「那嘉興好玩兒嗎?」
「我不是去玩的,所以沒注意到那里有不有趣。」他看她那張小臉一陣失望,忍不住好笑,「拾兒,你到底要說什麼?」
「也、也沒什麼啦!就今天來的江姐姐呀,她是嘉興人嘛。听她說嘉興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我又沒去過,所以來問爹爹是不是。」
「是沒錯呀。你想去是嗎?」他眼里閃著笑意。她終于問到江霞姑了。
他還在想,拾兒怎能憋住一整天,而沒有立刻來問他?
酒罄當然不知道,她早已找蘇猷查求證去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當然想去看看呀。」她把衣帶在指頭上亂繞,嘴里故意說著反話,「這麼遠的距離,真難為江姐姐居然走來了。
「爹爹,你幫了她這個大忙,她心里很感激,一定想著要報答你,所以才不遠千里而來。」
「我幫她是因為我剛好有那個閑錢,換做是你也會幫的。又不是對她有什麼企圖,我沒想過她會追來,更沒想過要她的報答。」
「你不要,可是人家一定要給呀。」酒拾兒道︰「她什麼都沒有了,最後說不定只能以身相許。」
酒罄吃驚的說︰「拾幾,你讀了太多才子佳人的小說了是嗎?」
以身相許?虧她說得出來,怎麼她心里想著的會是這麼一回事呀?
別人有恩于她,難道她就只能以身相許嗎?
「我才沒有呢!是江姐姐自己說的呀,她願意為奴為婢,伺候你一輩子嘛,那不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嗎?」
「那是她自己說的,我沒同意過,不會讓她這麼做。」她為什麼一副委屈,看起來快哭了的樣子呢?
就算他幫了江霞姑。使得她願意到酒家做工報恩,她也不需要這麼在乎呀。
「爹爹,你就是不懂!可我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呀!當你心里念念不忘人家對你的恩惠,就會滿腦子的想回報對方.就算對方不接受也不在乎,只要能還了這份恩情就好。
「我是那個最懂江姐姐心態的人。爹爹……」她看著他。難道他不明白嗎?她也是受了他恩惠的人,她想給他的報答就是讓他幸福快樂。
可是她又自私又小氣,她愛上了她的恩人,她希望能帶給他幸福快樂的人是自己!
酒罄一皺眉,語調不禁有點大聲,「拾兒,你別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這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也不該管。」
又是報恩!他實在非常痛恨從拾兒口中听到這兩個字。
他不要她的感激,他不要她把他視為恩人,他一點都不要她的報答。
他只要她是拾兒,是那個快快樂樂,永遠無憂無慮的拾兒!
他多希望她不要長大,永這是在他膝上玩耍的小女孩,可是她長大了,也跟著改變了他……
「好吧,爹爹你別生氣。」酒拾兒軟聲開口,。我不應該來吵你的,我還是回去好了。」
「拾兒,慢著。」他看她一臉難過,于是站起來,越過桌子拉住了她.「江姑娘的事,你看怎麼樣才好?」
「我怎麼會知道?」她剛才被他一個大聲指責,委屈得只想哭,「反正爹爹會處理,干麼要我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