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令狐無極道︰「我跟你保證,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把他治好了,公主會謝你的。」
「我要公主謝我干麼?」他回道︰「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才重要。」
她見他冥頑不靈,忍不住火大。令狐無極原本就是七香里最冷血、無情、冷漠、自私、獨善其身的一個。
她一跺腳,「好吧,實話告訴你,里面躺著的是公主的意中人,你要是害他死于非命,公主鐵定會恨你一輩子!」
她一講完,令狐無極無動于哀,反倒是司馬臨川飛也似的沖了進去。
他一听到景澤遙躺在里面命在旦夕,馬上去一探究竟。
景澤遙可是他的小舅子,萬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他沖得那麼快,盈盈和慕容慕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為什麼,直到一陣大笑聲中,司馬臨川又走了出來。
「差點被你嚇死啦,盈盈。」他拍拍胸口,暗叫好險。
躺在里面的是個陌生的美女,不是他的小舅子。
盈盈不明白的問︰「我嚇了你什麼?」
人家她是跟令狐說話,為什麼緊張的是司馬?
「你說景澤遙命在旦夕,這不是存心嚇唬人嗎?」
「他叫景澤遙呀。」她點點頭,「原來你認識公主的小卒子。」
「我是認識公主的小卒子,跟景澤遙也很熟,不過問題是里面那個人並不是景澤遙呀。」
盈盈呆住、愣住、傻住了,「你是說……那個人不是公主的意中人?」
那、那她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呀?
「可公主說她的意中人是、是黃金名捕呀。」難道是那個笨蛋知府弄錯了,連累了她也擺了烏龍?!
「是呀,是沒錯呀。」司馬臨川道︰「景澤遙是黃金名捕沒錯呀。」
「那里面那一個……」她的聲音因為太過驚訝,因此顯得有些顫抖。
他聳聳肩,「誰知道你哪弄來的?好啦,不跟你多說了。」
被她耽誤了不少時間,叮當一定等得很心急,皇上好不容易才松口允了她和景澤遙的事,想必她現在心一定飛到她的小卒子身邊去了。
「盈盈,我們先走了。」慕容慕討好的說︰「我會記得幫你帶東西。」
盈盈根本沒空理他,她呆了好久,連三個大男人走了都沒感覺。
她突然覺得憤慨,那個冒牌貨是哪來的,害她費了那麼多心、傷了那麼多神、破了那麼多例,結果是她白費了心思?
「出去!」盈盈火大的說︰「賴在我房里干麼?」
「是怎麼了?」西門歸雪莫名其妙的問,依依不舍的多看了冷灕香一眼。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她生氣的抓起茶杯茶壺亂丟,暴躁的樣子讓他見了落荒而逃。
還好他門關得快,因此那些東西都砸在門上,他才安然無恙。
她在床前踱步,悶聲道︰「你這冒牌貨到底哪來的?」累得姑娘我嘔死啦。
從來沒幫男人更衣、月兌鞋、梳發過的她,今天可比婢女還要稱職啦。
她不甘心的瞪著床上的他,怒聲道︰「干脆把你扔到街上去,死了也活該。」
反正他也不是公主要找的人!
冷灕香悠悠的睜開眼楮,看見了床邊掛著銀紅的輕羅紗縵,他猛然坐起身來,頭覺得有些暈眩,胸中有股欲嘔的沖動,似乎整個房間都在輕輕的晃動著。
他覺得一陣發昏,又軟倒跌回被褥上,他知道是毒性流竄的關系了。
「水……」他閉著眼,輕輕的喊著。
「還想喝水?我欠你的呀!」盈盈氣沖沖的站在床前,擦著腰道︰「真把我當你的丫頭了!」
她雖然火大,可是看到那蒼白的臉和干裂的唇,畢竟還是于心不忍,一邊罵一邊出去找個完好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回來。
他意識模糊、渾身發軟,她只得扶起他的身子,讓他半倚在她的懷里,將杯子湊到他唇邊,不情不願的說︰「水來了。」
冷灕香微微的睜開眼,有些模糊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奇怪,但還是就著杯子喝下了水。
盈盈干脆將一粒天王鎮毒丸塞到他嘴里,扣住他的牙關小手往下一順,便讓他吞下了藥丸。
吃了藥以後,他緩緩的睡去,而盈盈坐在桌邊內心天人交戰著。
把他丟出去,好像有點不近人情。
可是留他下來嘛!又非親非故、陌生人一個,他的死活關她什麼事呀!
她回身看著他,見他居然發了滿頭大汗,眉頭緊皺著似乎睡得不安穩。
「娘,娘!灕兒冷……」
也不知道他是夢到了什麼,居然喊起娘來了?!
盈盈一坐在床邊,盯著他。
「這下可好,干完了丫頭,當起你娘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同情心,突然覺得這個壞蛋憔悴得可憐,喊著娘的樣子叫人心疼。
娘呵,有娘可以喊是什麼滋味呢?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軟了,抱怨也停了,她拉著衣袖給他拭了拭汗,他受了驚動,睜開眼楮來看著她。
她微笑了一下,「睡吧。」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幫他擦汗,她一定是瘋了才會搬出那具瑤琴,焚了香,彈起清心普善咒為他調心理氣安穩睡眠。
輕飄飄的琴聲之中,他漸漸放松了眉頭,終于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里一定是仙境了,冷灕香這麼覺得。
因為有個仙女似的姑娘喂他喝水、幫他拭汗、為他彈琴,溫柔的對他說︰「睡吧。」
等冷灕香恢復知覺時,陽光已經從窗縫中射了進來,又是嶄新的一天來到。
他從床上爬起來,除了傷腿有些隱隱作痛之外,其他毫無異樣,昨天的垂危像是一場夢。
「公子醒啦?」一名黃衣少女剛好捧著一盆水進了門,笑道︰「可長些精神了沒?你這一睡可睡了兩天啦。」她將銅盆往梳洗架上一放,「讓鵲兒來服侍你梳洗。」
他有些迷惑的看著陌生的她,「你是誰?」
「難怪公子不認得我,我叫鵲兒。」她嘰哩咕嚕的說得飛快,「是小姐的貼身丫頭,小姐說你不方便,要我過來照看著你。
「對啦,這里是月升客棧,昨天阮福和阮壽用馬車把你帶來的。小姐說你留在園里不方便。」
這麼俊俏的男人,難怪不方便啦。
冷灕香听她一口一句小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心里的疑惑更盛。「你家小姐是……」
會是那丫頭嗎?他昏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中了黑血神針,為何現在還沒死去?
依稀仿佛之間,他似乎見到一個貌美的少女喂他喝水、服藥,為他拭汗、彈琴。
鵲兒抿嘴笑道︰「小姐的名字我可不敢隨便講。」
他跳下床穿靴,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換了一套嶄新的竹綠衣衫,質料輕軟、繡工也異常的細致。
他只覺得遭遇之奇,前所未遇。
「既然不方便講,那冷某也就不多問。」他一拱手,「多謝,告辭了。」
他得去找那丫頭問清楚。
他看她那模樣也不會是什麼小姐之流,鵲兒口中的小姐應該是為他彈琴的那位少女。
雖然他當時神智模糊,但他卻知道她在他身旁守了一夜。
最近他踫到的事實在太過蹊蹺,師父和扁叔的死,還有那個斗篷人,這一切太奇怪了,他得想個辦法查個水落石出。
「喂,慢著!」鵲兒連忙追出去道︰「公子,你不等小姐來嗎?我家小姐救了你一命,你好歹也該道個謝吧!」
冷灕香轉身道︰「什麼都能救,就是人救不得,難道你家小姐不懂嗎?」
你救了一只狗,它會對你搖尾巴;你救了一個人,他會咬你一口,重重的、鮮血淋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