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盈盈顫動著睫毛,緩緩的睜開了眼楮。
她看見了一些些曙光在天邊亮起,月亮和幾顆星星還有些模糊的掛在天邊。
她覺得頭好痛、手好痛、背也好痛,有那麼一剎那她懷疑自己究竟在哪里,然後那些恐怖的記憶回到了她的腦海里。
「鬼、有鬼!」她猛然從地上彈了起來,這突然而魯莽的動作,替她帶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被一串鐵鏈銬住了?!她驚駭的瞪著那副鐵鏈,驚訝之情把遇鬼的恐懼沖淡了不少。
一團黑呼呼的影子從棺材里爬了出來,那聲音活像是從地獄里飄出來的,很低沉又啞啞的,「閉嘴,吵死了,是死人都給你吵醒了!」
她又是一聲大叫,往後退了幾步,一跤跌在地上。「尸、尸體怎麼會動?」還會說話?
冷灕香皺眉道︰「你真沒禮貌,誰是尸體?」她看過這麼俊俏、優雅的尸體嗎?
晨曦輕輕的籠罩在他身上,讓盈盈清楚瞧見了他的容貌,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徹底的呆掉了。
這、這個男人,好好看,她以為西門歸雪已經是男人中的極品、顛蜂了,可是這個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家伙,居然比他還美上三分。
她第一次從別人身上,體驗到驚艷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冷灕香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臉上不小心就流露出一種鄙夷的神情來。
長得美或丑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生為女人只要打扮得干淨、整齊,那就一定好看、討喜。
他一向討厭女人邋遢、不愛干淨。瞧這丫頭活像一整年都沒洗過澡似的,害他都想找條河幫她沖干淨一些,免得礙了人家的眼。
他一得到師父的死訊就離開了宜水,回到掩瑕莊。雖說是莊,其實也只是三間用竹子搭成的小屋,因為是一指神醫的住所而聲名大噪。
人是吃五谷的,難免都會有些病痛,而行走江湖的人更多少都會受些傷,就算武功高強從來不受傷,也會生病。
若是跟掩瑕莊的一指神醫交上了朋友,那等于是多了一條性命,只要受傷或生病的人捱得到掩瑕莊里找一指神醫,就絕對不會有喪命之憂。
苗杰立下了掩瑕莊幾十年來的規矩,那便是來者必救。只要進了他掩瑕莊的人,不管是非善惡,他一律庇護,要殺要剮要逞凶斗狠,都得等離開了再說。
因為沒人想得罪一指神醫,而且也沒有人敢來破壞這個規矩,所以掩瑕莊內不問善惡對錯、來者一律庇護的規炬便一直留了下來。
所以有許多犯了事或是遭人追殺沒處可躲的人,便會到此來避難。
可惜的是苗杰一死,世上少了一位名醫,也就少了一個避難所了。
師父的墓扁叔為他指點了路徑,讓他到墳上來祭拜先師。
沒想到一來就看見墳給人挖開了,挖墳的工具扔了一地,棺蓋被推倒在一旁,而這個丫頭睡在一旁可香甜得很。
原本他以為她是挖墳挖得累,所以才睡著了。可是喊她不醒、踹不醒時,他就發現有些蹊蹺,因此仔細的診視了一下。
這才讓他發現她呼吸中有蘭花的味道,那一定就是中了香蘭薰這味迷藥。
只是香蘭薰是師門的獨門迷藥,除了師父和他之外,不應該還有別人會調配才對呀。
而扁叔明明說華陀神經給師父做了陪葬,卻也不翼而飛?
他趁她昏睡不醒時把她渾身搜了一遍,然後得到了兩個結論——一個是她是女的,另一個就是華陀神經不在她身上。
中了香蘭薰沒有四個時辰不會醒,因此他先把這髒兮兮的丫頭銬起來,準備告她一個毀損和侵佔的罪名。
他整理師父的遺骨時,在上面發現了一些異常的現象,因此他仔細的驗起遺骨,卻又給這鬼吼鬼叫的丫頭打斷了。
「是你裝鬼嚇我,又把我銬起來的?」盈盈突然有些憤怒了。
長得比她好看就已經是天理難容的大罪了,還裝神弄鬼的嚇她,現在又拿這種鄙視的眼光瞧她。
她一向只有被人家愛慕、奉承的份,幾時被瞧不起、鄙夷過?
「我裝鬼嚇你?我有那閑工夫嗎?」冷灕香不屑的說︰「況且我裝鬼也不像呀。」
表有他這麼英俊瀟灑、俊俏不凡嗎?
「再說你毀損人家的墳墓,盜走陪葬物,不銬你銬誰?」他待會上官府一趟查閱師父當時驗尸的尸格,就順便把她拎去吃牢飯。
「胡說八道。」她不服氣的說︰「我哪有毀損?了不起只是挖開而已呀,待會把土填回去,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哪來的毀了、損了?
「再說陪葬物好了,我連棺材蓋都還沒開,就給一只死鬼嚇……呃……是氣昏了,連里面躺誰我都還沒看清楚,哪來得及偷東西?」
他呿了一聲,「你沒偷東西,那本華陀神經是自己長腳跑了?!」
說鬼?這世上哪有鬼,就算有鬼也不會對她使香蘭薰。
他看過墳內外的腳印,昨晚來這的人不只有她,而那人使香蘭薰迷昏了她,她卻還以為自己是嚇昏的,真是個胡涂丫頭。
只是那人是誰?華陀神經會是他拿的嗎?
盈盈瞪大了眼楮,一臉欣喜的說︰「真的有神醫秘笈?太好了、太好了,總算沒白來。」
「什麼神醫秘笈?」听都沒听過,是她說錯還是她耳背?他說的明明是華陀神經。
「就是能讓人變成神醫的秘笈呀。要不是為了這本鬼秘笈,我才不來吵死人呢。」
有了武功秘笈可以變武功高手,那同理可證,是神醫自然就一定有秘笈了。
「原來你是為了我師父的華陀神經來的。」他想也是,師父身無長物最珍貴的就是一本手抄的華陀神經,他愛逾性命,連死了都要帶入棺材里。
不過……華陀神經是讓普通人變神醫的秘笈?听都沒听過這種事。
「你師父?苗杰是你師父?」
他會是那個沒消沒息的神秘徒弟嗎?
冷灕香有點不耐煩的說︰「不是,他是我徒弟。」
「愛說笑。」她狐疑的說︰「苗杰是個老伯伯,他怎麼會是你徒弟,我才不信呢!你吹牛我才不上當。」
他剛剛不是說了嗎——原來你是為了我「師父」的華陀神經來的——都說我師父了,她還需要懷疑嗎?
「你既然知道我吹牛,也聰明得沒上當,干麼要羅唆這麼一大篇廢話?舌頭這麼長也不怕打結。」
「你敢罵我是長舌婦?」
「我為什麼不敢罵你是長舌婦。奇怪了,罵人之前難道還要先喝酒壯膽嗎?」
「你少跟我抬杠,快來放開我,否則就要你好看。」她可是七香之首,身懷絕世武功的艷牡丹。
一出手就驚天動地,非死即傷……以上是想像的。
因為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真正跟誰動過手,平常和六香過招練武,雖然總是她贏,但她知道人家或多或少都讓著她。
偏偏皇上從來不派任務給她,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厲害了。
「你要是能給我好看,那就是有本事。既然那麼有本事,就自己解開吧。」他揮揮手,「現在不許吵,我要辦正事。」
說著他又埋首回去棺內,仔細的檢視起遺骨來。
「自己來就自己來,你以為我對這副破銅爛鐵沒辦法嗎?」
盈盈暗暗的運著氣,卻驚訝的發現居然提不起勁來?她試了好幾次,一股真氣卻給終無法凝聚。
「怎、怎麼回事?」她大驚失色,「為什麼?」
她屏氣凝神,手腕一轉一掌往壁上拍去,就算沒有開山裂石的威力,至少也能震得壁上黃土串牽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