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如果那丫頭有辦法神鬼不知的拿到鑰匙,隨時都能再復制幾支嘍?
「山莊里人多,我們光是清查下人就花了三天。」大總管似乎怕被牽扯,連忙說道︰「那個叮當不是我引進來的,問也沒人承認,奇怪的是,山莊里的下人全部都留有身家資料和職務分派,以及月俸多少這些記載,就是她沒有。」
「這就奇怪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人,又莫名其妙少了一個人。」景澤遙嘿嘿一笑,「貴莊在用人上面似乎太過草率。」
名絕哼了一聲,「三位叔叔已經派人去找了。」
「看樣子不把她找出來不行了。」他站起身來,裝模作樣的拍了拍身上根本沒有的灰塵,「找到她的時候,再通知我過來吧。」
「這是一定要的。」名絕雖然不願,但來者是客又是官府里的人,怎麼說也要親自送出門去。
他雖然在送客,卻是端著一張臭臉。
「對了,」景澤遙走出莊門幾步,又回身道︰「忘了恭喜大少爺,听說上個月剛剛娶媳婦。」
「家父剛過世,也沒什麼值得恭喜的。」名絕冷冷的說。
「新娘子美得很吧?」他笑嘻嘻的問︰「我听說七巧門門主的小女兒,是三姊妹中最美的,真的?」
「拙荊容貌的確不惡。」一提到美麗的妻子,他終于露出了微笑。
「小心哪,你不怕她那張臉是假的?」他又是一笑。
名絕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開玩笑而已啦!大家都知道七巧門善變,尤其是易容術更是高明,所以我才跟你鬧著玩,別跟嫂子說我開她的玩笑,免得她來擰我的耳朵。」他手一揮,「告辭啦。」
名絕看著景澤遙帶著仵作和差兵遠去,冷笑著說︰「要靠你破案是難了。」
一切還是只能靠自己。
什麼黃金神捕?跟市井流氓有什麼兩樣!
「你听到了沒有?」撕開了一只野獐的後腿,滿臉都是胡子的王鏢頭問道。
「什麼?沒有呀。」滿手都是肉的趟子手林疏只顧著填飽肚子,根本不管周遭的動靜。
反正失了鏢是鏢頭的事,他才不管呢。這幾日趕路趕得他累死了,他現在只想吃飽了之後倒頭睡一覺。
「好象有叮當聲。」護過這麼多趟鏢,江湖經驗豐富的王鏢頭一臉戒備的說︰「越來越近了。」
他放下獐子腿,拔出了腰刀四下察看著。
這支鏢是江興府台親托,要呈上進貢的可不能丟了,所以他才帶著一個心月復,低調的趕路,再命其它手下假意帶著大鏢走水路,將賊人強盜的注意引開,讓自己平安的送東西進京。
林疏也听見了,含糊不清的咬著肉說︰「真的耶,我听到了。」
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清清脆脆的叮當聲?
「好香呀!」
他們左邊的濃密花叢往兩邊移開,鑽出一名綠衫紅裙的少女。
兩人見到這女子,眼前都是一亮。女子看來約莫十六、七歲,穿著綠色緊衫小袖,桃紅紗繡綾裙,服飾和打扮都頗為華貴,手上頸上腰上都掛著黃澄澄的鈴鐺,因此只要她一有動作便會有叮叮當當的聲響,為了走動方便,她足下蹬著一雙小巧的靴子。
寅夜出現在密林中的華貴少女,已經夠讓人吃驚了,尤其她還一臉饞相的看著他們的烤獐子,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我肚子餓了,我要吃嘍。」她大剌剌的往火堆旁一坐,拿過獐子模了半天才撕了一塊背脊肉,滿足的咬了起來。
「遇到你們真是太好啦,我兩天沒吃東西了,差點沒餓死。」她邊吃邊說︰「這鬼林子我怎麼走都走不出去,還好我鼻子還管用,老遠就聞到了香味,這才有福氣喂飽可憐的肚子。
「喂,有沒有水可以喝?好渴喔,這肉雖然好吃但吃多了會上火,讓人口干得要命。」
林疏听她嘰哩咕嚕的說著,一刻也沒停過,他傻楞楞的看著她,還將自己的水囊遞了過去。
「多謝啦。」她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杯,替自己倒滿了一杯水,滿足的喝了下去。
「真難喝。」她呸呸了幾聲,將水囊往後一丟,「給狗喝狗都要嫌呢。咦,這不是罵了自己嗎?嘻嘻。」她吐舌一笑,「出門在外,還是將就點好了。」
「喂,你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王鏢頭如夢初醒,總算注意到她很可疑了,「你一個人在這邊干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她橫了他一眼,卻又笑了,「我在這林子里轉了好幾天啦,差點沒給餓死。」
王鏢頭雖然提高警覺,但對方是個小泵娘,又巧笑嫣然的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威脅,于是便把刀入了鞘重新坐了下來。
「姑娘,你從哪里來的,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邊?」林疏一掃剛剛的疲累,馬上很有精神的跟她攀談了起來。
「你在林子里幾天了,怎麼會轉不出去?」王鏢頭也好奇的問。
「我從京城來的呀。」她笑咪咪的一邊吃著剛剛撕下來的肉,一邊回答,「不過有幾個惡人一直追著我不放,所以我只好躲起來,誰知道躲著躲著就出不去了。
「你們不知道他們好凶的呀,要是被他們逮到,我可就玩完了。」她一臉可憐的說。
「惡人?」林疏一見佳人有難,立刻義憤填膺的說︰「姑娘放心,遇上這種事我林疏絕對不會袖手不管。」
王鏢頭用手肘往他腰問一撞,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多管閑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東西送到京里去,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林大哥,你真好。那我就先謝啦。」她微微一笑,立刻改口親熱的叫起大哥來了。
王鏢頭沉默的吃著肉,心里想著天一亮帶這丫頭出林就算做了一件好事,至于追她的惡人他就沒辦法了。
他听著他們的對話,知道這個丫頭是為了躲人才進林來,沒想到卻迷了路。她說自己從小就向往江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開開眼界。
他猜她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概是傳說和什麼俠義故事听多了,這才會對江湖好奇。
林疏雖然沒說他們這次有重要任務在身,但卻很自傲又像是要討好她似的,說出他們是鏢局的人,還挑了一些並不怎麼英勇的事夸大了幾倍講給她听,听得她一臉又是羨慕又是陶醉的樣子,大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王鏢頭咕噥一聲,「年輕人。」
「這麼厲害呀。」她拍手笑道︰「那你們一定也不怕這里的強盜嘍?」
林疏哈哈一笑,「這里哪有強盜?有的話看到我們也該夾著尾巴逃了。」
「真的呀。」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妙目,認真的說︰「這里真的有人攔路打劫呀。」她一臉的神秘,「我就常常看到耶,真的有強盜呀。」
「有的話我就打得他落荒而逃。」他意氣風發的比劃著拳頭,還很豪邁的大口大口的吃肉。
她下巴驕傲的一抬,「打得人家落荒而逃,只怕你沒本事吧?」
「我怎麼……」會沒本事都還沒說出口,他身體突然晃了一晃,往旁邊倒去。
王鏢頭大驚之下猛然站起,抽出了腰刀卻搖搖擺擺的轉了個圈子,接著摔倒在地。
「怎麼啦?」她笑盈盈的抱著膝,看著兩個人癱在地上道︰「是吃了什麼壞東西頭暈,發軟嗎?」她拿著自己沒吃完的肉,撕成一條條的扔在地上,「喔,原來肉上沾了蒙汗藥啦,難怪吃了會發昏。」
她剛剛過來的時候早就在右手里抓了一大把藥,假意不知道要吃哪里的在整只獐子上亂抹,然後再用左手撕下干淨的背脊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