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歪嘴斜眼,右眼大左眼小,鼻子還皺在一起,臉色稍嫌蠟黃,好像一年到頭都沒吃飽似的。瞧她像有十七八歲,但是身材瘦弱、雙肩如削,倒是個十五六歲的模樣。
「看什麼看!」青衣少女又斥了一句,似乎對他詫異的眼光感到相當的生氣。
她一說完,轉身又奔了出去。
「英雄,人家不領情哪!炳哈哈!快追,今天非把這死丫頭的另一只腳也咬瘸不可!」
三四個人又引著獵犬追了上去。
雷臨歧被那少女搶白了一頓,也覺得很沒趣,本想放手不管,但是又可憐她一個弱女子被人家如此欺凌,想不多管閑事良心都不允許,于是也追了上去。
青衣少女雖然跛了一只腳,但跑得也不慢,一下子就跑到了崖邊,再也無路可跑。
「沒路了吧!」眾人嘿嘿的笑著,一步步的逼近。
「你們也沒路了。」青衣少女驀地一笑,牽著一根繩子跟他們揮了揮手。
說時遲那時快,樹上一大張黑壓壓的網子當頭罩了下來,眾人大吃一驚,陡然之間足底一空,身子直向地底陷落,驚叫聲此起彼落,剎那間全部摔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連人帶狗都是人事不知。
當然,也包括了雷臨歧。
青衣少女屏住呼吸,因為她在陷阱里放了大量的迷藥,這才能在眾人摔落之後,將他們全部迷暈。
好一會後,她探頭向陷阱里張望,只見人狗跌成一團,個個不省人事。
「剛剛叫你別多管閑事的。」她有點歉疚地看著暈過去的雷臨歧。
這人倒是個好人,可惜笨了點,她已經三番兩次提醒他,她並不需要幫忙還硬要湊過來多管閑事,算他倒霉。
笑了笑,她將手里的竹籃放在地上,掀開上面的藍布,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
此時,阿樂已經牽著驢子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少爺……你……你……你想做什麼?」
這女的拿著刀子想干嘛?還有怎麼全部的人都摔在洞里,一動也不動,該不會是死了吧?
「做什麼?」她笑得臉孔更加扭曲了,「我在做好事,送他們‘上路’,阿彌陀佛!」
阿樂發著抖,大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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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書,你跑哪去了?一整天都沒見到人。」墨雨一見到青衣少女悄悄的溜進園子來,站在廊上就揚聲喊。
「噓!小聲一點!」侍書奔了過去,「你怕別人不知道我溜出去啦!」
「又裝這怪臉!你去嚇唬誰了?」她捏著她的臉,「好好的臉孔,偏偏裝得這麼丑怪!」
她明明是個嬌俏可愛的小泵娘,偏偏就愛打扮成這副歪眼斜嘴的模樣到處去嚇人,看到別人或嫌棄、或驚訝、或同情的表情,她就覺得很好玩。
「我替你出氣去啦!這陣子你出門不用擔心張公子那幫人了。」
墨雨模樣長得好,每次上街就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像被調戲、吃豆腐,張公子那群人根本是無法無天。
侍書已經忍無可忍,才會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設陷阱,教訓那群仗了狗勢的大壞人。
「你別跟他們斗,忍一忍就算了,反正咱們不常出門,別理他們就好了。」墨雨的個性比較怕事,老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
「那怎麼可以!那些人就是欠管教,既然他們的爹娘沒空,反正我很閑,就替他們教訓這些王八蛋!」他們都是仗著家里有錢,在鎮上耀武揚威的,不是欺負老人、小孩,就是調戲婦女,更過分的是還養了幾條惡犬,任狗群不是咬販子就是咬乞丐,不然就是咬她這個易了容的丑八怪。
若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那怎麼可以?只是往後她得更小心,她猜那群人一定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她打算到時候就給他們來個抵死不認。
「好啦!別管那群人了。」墨雨拉著她道︰「老夫人找你呢。」
「八成沒好事。」她一張臉馬上垮了下來,「一定又是要我寫信。」
三天一封家書,那遠在京城、遲遲不回來的少爺看得不煩,她這個代筆的人都覺得好累。
「嫌太輕松呀!」她用手指頭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頭,「別仗著老夫人寵你,你就沒上沒下的沒規矩,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待你好一點是運氣,你可別把自己當小姐。」
侍書挽住了她的胳膊,撒嬌似地說︰「老夫人是寵我。好姐姐,那你疼不疼我?」
「你把臉洗干淨,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的,任誰看見了都疼你。」墨雨拿出手絹擦了擦她涂得黃兮兮的臉,帶著三分責備、七分寵溺的神態說著。
她微翹起嘴,「那才不是真的疼,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個人都來討好你,我才不希罕呢!」
「唷,原來侍書姑娘不愛人家討好呀!」她取笑道︰「趕明兒請老夫人給你許個笨嘴笨舌的傻小子,保證他不會說好听的來惹你生氣。」
「許給你啦!」她笑罵著,「好端端的,干嘛又說這件事。」
「誰叫我們侍書姑娘人緣好,家里幾個小廝搶著想娶,要不是老夫人舍不得,現在都不知道該叫你劉大嫂還是陳大嫂嘍。」
侍書賣入雷府將近兩年,本來一直在廚房做粗使的丫環,有一次廚娘燙了手做不得菜,于是她便幫忙打理廚房,還張羅起老夫人的食膳。她絕妙的手藝讓老夫人贊不絕口,馬上把她叫來看一看,之後又發現她識字更覺得難得,于是把她調到身邊服侍。
她才來不到兩年的時間,雷府上至雷老夫人下至看門的小廝個個都喜歡她,因為她聰明伶俐,幾乎什麼事都難不倒,又樂于助人,因此跟大家相處得極好。
她們一邊說一邊走,一下子就來到了廂房外,幾個婢女七嘴八舌地迎了上來。「侍書,你可回來了,老夫人急著找你呢!」
「還有,陳大小姐也來過,坐了一會就走了,我看她八成又要描花樣子。」
墨雨拉著她笑道︰「她今天可成了大忙人啦!」
「慢一點,我又跑不掉。」
侍書被簇擁著才進了門,雷老夫人的聲音就從內室里響了起來。「侍書回來了嗎?」
「回來啦!」
「老夫人。」墨雨走到她身邊去,輕笑道︰「人我是給您逮回來了,您要怎麼謝我?」
雷老夫人長得福福態態的,一臉的慈祥,「謝你一頓好打!這麼晚才來,我可急的。」她手里拿著一封信函,對著侍書道︰「快來,看看少爺寫了些什麼。」
侍書接過了信函,尷尬的笑了幾聲,這個少爺听說在京里做大官,忙到沒有時間回家,就連寫封信的時間都沒有,每次都來紙短情長這一套,一張紙上只有寥寥數字,看得她火大的不得了。
她拆開了信,一看還是跟往常一樣,就是孩兒一切安好,勿念這幾個鬼字。
只會勿念、勿念的,他到底知不知道「勿念」這兩個字有寫跟沒寫一樣?
看著老夫人一臉期待的樣子,侍書在心底暗嘆了聲,清了清喉嚨,「我要念嘍。」
「快!」
于是她便開始對著一張只有寥寥數字的紙,滔滔不絕的鬼扯,光是關心和問候老夫人的話就提起了不下七八次,再謅些生活周遭發生的趣事讓老夫人樂得呵呵笑,直說了半個時辰才打住。
雷老夫人意猶未盡地說︰「臨兒有沒有提到上次那位周姑娘?她現在好不好?」
「周姑娘?」侍書眼珠轉了幾轉,「喔,那個周姑娘呀……」上次她隨口胡掰了雷臨歧的一件義行,就是替一名楚楚可憐的姑娘平反了一件冤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