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列騎著一匹快馬,飛奔在一片草海之中,自從過了聖上所立的止步碑之後,這里已經是人跡罕至了。
究竟聖上為何要立這塊止步碑,恐怕和段智暉要他帶江海寧回宮一樣,都是個謎。
而為什麼帶一個人回宮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居然會讓五杰里的豹、鷹、獅統統鎩羽而歸,這又是另一個謎。
他放慢速度,苦苦的思索著,可是完全找不到頭緒。
突然一聲馬嘶,一匹全身火紅的駿馬自密林中奔了出來,可是馬背上卻沒看見人影。
棠列縱馬一前,陡然躍起,在空中翻了兩轉後穩穩的落在馬背上,他抓住韁繩夾緊馬月復,任憑那匹馬如何揚蹄、人立,就是無法將他甩下,馬兒知道遇到騎術精湛的人,于是轉了幾圈就站立不動,一勁的噴著氣。
「好馬。」
這匹馬渾身火紅,通體毫無雜毛,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只是奇怪這麼好的一匹馬居然沒有主人?
若是沒有主人的野馬又怎麼會上馬鞍、韁繩呢?
他騎著紅馬,一手拉著自己的馬繼續往前走去,他想馬的主人應該就在附近,他可不想被當成偷馬賊。
他縱馬進林,可是胯下的坐騎卻不住的嘶嗚、倒退,似乎林子里有什麼令人驚懼的事物存在,令一向神駿的馬駒卻步。
棠列正感到奇怪之時,隱約听見「嗚嘩」的叫聲似乎是虎嘯,中間還夾著女子的輕叱聲,他連忙將紅馬的疆繩纏在自己的馬上以防它月兌逃,然後循著聲音奔去。
一頭毛色斑斕的猛虎正圍著一棵松樹吼叫,不斷的用前爪抓爬著樹干,吼聲連連似乎是暴怒不已。
松樹的校椏上正坐著一名紅衣女子,她雙腳懸空一蕩一蕩的,笑盈盈的玩弄著手上的馬鞭,一邊將手里的松果丟擲猛虎取樂。
猛虎不斷的繞著圈子,低吼著在樹下徘徊,紅衣少女不斷的投擲松果擊打猛虎,猛虎左閃右避還露出森森的白牙,猛力撲到樹干上凶猛至極。
紅衣少女彎腰大笑,小手一揚擲出松果,剛好猛虎撲擊樹干晃動了數下,她尖叫一聲從樹上倒栽跟頭摔了下來,風揚起她的紅色斗篷,剛好刺穿樹枝,將她頭下腳上的倒掛在樹上。
猛虎大吼一聲,奮力一躍利爪抓傷她白女敕的胳臂,少女嚇得臉色慘白連忙縮手大叫救命!
棠列連忙飛身躍出,一掌擊向虎背,猛虎吃痛怒吼一聲,轉過身對著他撲來。
他提起右手運氣手上,對準老虎腦門凌厲的拍去一掌,砰的一聲巨響,老虎摔了個跟頭狠勁不減,又撲了過來。
他側身避開,又是一掌擊在老虎腰間,猛虎連聲慘號在地上滾了兩滾就不動了。
紅衣少女看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自己還倒掛在樹上,忍不住大聲的叫起好來,「好!精彩!精彩!」
她這麼一動,樹枝從中斷裂,火紅的身影直落而下,棠列飛身向前一把摟住她,穩穩的落在地上。
「你沒事吧?」他看她鮮血直流,似乎傷得不輕。
「下流!還不快放我下來!」
他依言將她放了下來,「你受傷了。」
「誰要你多管閑事!」江海寧甫遭驚嚇,又被一名陌生男子摟抱,柳眉一挑,馬鞭一揚就往他擊去。
棠列眼明手快的抓住鞭尾,「喂!我救了你一命,你不道謝就算了,居然還想揚鞭打人?」
「誰要你救了!」江海寧小嘴一撇,「這老虎是姑娘我養的,我們正耍著玩,你不分青紅皂白打死了我的虎,還不快快賠來!」
誰要跟他道謝,她長這麼大可沒跟人說個謝字過,他是救了她那又怎麼樣,又不是她拜托他來多管閑事的!
「胡說八道!如果不是我剛好經過,你早給那只餓虎吞下肚了。」
她一身火紅,雙眼如點漆靈活閃爍,一張小嘴微俏,皮膚白里透紅是個少見的美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野性。
端看她在林中和猛虎嬉戲,險些送命居然不感激她的救命恩人,還反咬他一口說他打死了她養的老虎就不難看出她的刁鑽。
「你殺了我的虎還在這教訓人,真不要臉!」她抽回馬鞭,恨恨的擊在地上。
「一只虎有什麼好寶貝,大不了再抓一只給你就是!」
「誰稀罕你的臭虎!」她一跺腳,「要真心賠罪的話就要有誠意一些!」
棠列啼笑皆非,他救了她一命居然還得向她賠罪?
「好吧!那你說我要怎麼樣賠罪才稱得上真心誠意?」
她瞄了他一眼,「姑娘一匹胭脂寶馬被這只死虎給驚跑了,你得給我找回來。」
她騎著舅舅的寶馬出來游玩,沒想到被那只老虎突然躥出來驚跑了,還害她摔疼了,還好她及時爬上樹去才免了喂虎的下場。
只是她素來天不怕地不怕,雖然還沒月兌困但還是氣憤老虎害她動彈不得,因此才會在樹上對老虎投擲松果泄恨。
「胭脂寶馬?」莫非是他剛剛降服的那一匹,「那有什麼難的?」
「好大的口氣!」她輕蔑的說,「姑娘的馬可是日行千里的好馬,你以為它月兌了韁後會這麼好找回來嗎?」
「如果我替你找回來,你要怎麼謝我?」
「找到再說!如果找不到可別怪姑娘不客氣,請你吃鞭子!」她笑盈盈的說,但眼里卻盡是威脅恐嚇之意。
「這麼漂亮的姑娘卻動不動就請人吃鞭子,真是可惜。」
她臉色一沉,「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翻臉了。」
「你脾氣真壞。」他笑笑的說。女人他見多了,還沒見過這麼喜怒無常,刁蠻無禮的。
「我脾氣自然是壞的。」她揚唇一笑,「多謝你的稱贊。別跟我東拉西扯,還不去找姑娘的馬!」
他搓唇作嘯招馬,馬蹄聲逐漸接近,兩匹馬一同奔了過來,其中一匹居然是她的胭脂馬!
「你這偷馬賊!連姑娘的馬都敢偷!」寶馬失而復得,她雖然暗自竊喜但嘴巴還是不饒人。
「若論恩將仇報、血口噴人的功夫,姑娘為當世第一人,絕對無愧!」
他好心將馬送還給她,沒有因此而據為己有,她居然還一口一個偷馬賊說得理直氣壯。
江海寧抓過韁繩,翻身上馬,「我就是愛冤枉人,喜歡恩將仇報!那又怎麼樣?」
她一揚馬鞭重重的擊在馬臀上,不過卻是擊中棠列的馬,馬匹受痛邁開四蹄奔了出去。
「打不到你,打你的臭馬出氣也是一樣的。」她嬌媚的一笑,神情動人。
「你這個瘋丫頭!」棠列的修養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罵,「簡直不可理喻!」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姑娘家,他一定給她一頓痛打,教訓一下她的狂妄無禮!
她咯咯嬌笑,似乎他罵的越難听她就越開心,「再說呀!你怎麼不說我是壞心腸的臭婊子?」
他正想順她的心意出言罵她時,隱約看見她眼角似乎閃著淚光!
他愣了一下,她早已縱馬奔了出去,她的笑聲一路不斷清脆的揚了開來。
「我可要走了!這里方圓百里內一戶人家也沒有,你慢慢走吧!」
「瘋丫頭。」
棠列只能得到這個結論,這丫頭大概瘋了,簡直是莫名其妙!
還好他的馬頗有靈性,雖然一時被驚跑了,只要他出聲召它,它就會回來,要是換了尋常的馬匹早就跑得不見蹤影,看樣子她是存心要害他在這人煙鮮少的地方走到累死!
丙然是個壞心腸的臭丫頭!
擺夷山區很少有外人進來,她不用問就知道那個多管閑事的笨蛋是誰派來的。
一定又是那個自稱她父親的男人。
他憑什麼以為不聞不問十七年之後,她還會抱著對父愛的渴望乖乖的到他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