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提醒我。」
「方晤。」他又更用力的拍了他的肩,「千萬別讓莎傷心,我就只有一個妹妹,而我非常疼愛她,絕對不允許有人傷害她。」
「講完了沒?你如果是在交代遺言也未免太短了點,如果是在叮嚀我別對你老妹下手,也太嗦了些。」
他最討厭人家威脅他了,他天不怕地不怕,還會怕他的恐嚇嗎?
「我知道你不怕,這世上要讓你害怕的事我看是少之又少。」
方晤在心里替他加上一句,他怕呀……白莎的眼淚就讓他嚇死了。
他不知道她那麼會哭,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
「交代完了就快走。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麻煩把你妹妹扛走,感激不盡。」
「你擺月兌不了她的,莎很固執。你如果不快點‘復明’,她是不會走的。」
「天哪,我早就知道烏別克的皇室特別難纏,白莎又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皇室一點都不難纏,是你太傲了,所以才會那麼不得皇室的緣。」
白洛威搖了搖頭,這個方晤一身傲骨、太尖銳了些,恐怕不適合皇室,雖然他非常歡迎方晤成為他的妹夫。
不過父親大概會氣得腦充血,他如果知道莎居然愛了這個到處拈花惹草、聲名狼籍的國際浪子,不知道會用什麼激烈的手段來反對!
現在想這些似乎太早,畢竟兩人的愛苗仍處于隱晦不明、模糊不清的階段。
愛情果然是在最意外的時刻來到。
方晤不以為然的哼了哼,「我跟你說,皇室都是寄生蟲、是依附在人民骨頭上的吸血鬼。」
他才不希罕跟皇室搭上絲毫干系。
白洛威一點都不以為杵,「我欣賞你的坦白!不能否認有些貴族的確如此。」
他看了他一陣子,然後點點頭,「白洛威,你的確是貴族里的異數,有接受批評的雅量。」
「怎麼,就因為我有個盛氣凌人的父親,所以我應該蠻不講理?」
要多謝他溫和的母親,她給他們兄妹倆的教育可說非常成功,她灌輸他們正向的觀念,從小到大他不覺得高人一等,莎尤其像母親,高貴而親切,完全沒有貴族的架子。
「你知道自己的父親蠻不講理,也算有先見之明。」
白洛威忍不住失笑,「他霸道習慣了。其實,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很少人能在他發怒之時,還跟他正面抗衡的。」
希望方晤的勇氣能夠多到捍衛他和莎的感情。
他賊賊的笑道︰「那是因為我把他當一只被燒痛了蹄子的驢子!」
白洛威想到他跟父親互不相讓的火爆爭吵,忍不住仰天大笑,雖然他的言詞諷刺了些,但不能否認的……算是非常的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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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晤看著她偷偷模模的進來,輕手輕腳的坐在他對面,大氣都不敢呼一聲的看著他。
他故意調轉視線,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專注的凝視著窗外的某一點。
莎愧疚的看著他,他似乎對她的闖入毫無所覺,他湛藍的眸子失神的落在遠處,微蹙的濃眉隱藏了心事。
不管他想表現得如何堅強、正常,在沒有人的時候,總會無意的流露出隱藏在最深處的傷痛。
她憐憫的眼神差點讓他落荒而逃,她看他的樣子一副悲天憫人的蠢樣,他現在很痛恨自己想的爛點子,他不喜歡她這樣看他。
他不是弱者,並不需要同情和憐憫,白莎的柔軟心作祟、罪惡感滿坑滿谷關他什麼事呀?他都說不怪她,不要她負責了,她干麼還擺出一副耿耿于懷的可憐模樣?
「方……方晤……」她遲疑的伸出手在他眼前輕晃,「我是莎。」
「是你。」他裝作被嚇了一大跳的模樣,「什麼時候來的?」
「來一會了。」她想哭,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令她心疼不已。
「喔。」該死的……他覺得有些尷尬,她這樣死盯著他,會害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沉默已經很久一段時間了,莎悄悄抬頭看了方晤一眼,心里面模模糊糊又蒙朧的罩上一層不安和壓迫感。
她可以感覺到方晤的眼光在逃避她,他居然不肯拿正眼看她?
不……她說錯了,他已經看不到了,而且是她害的。
低垂著頭,一滴眼淚落到了手背上,生怕被他察覺她在哭泣,因此她極力壓抑著低泣聲。
真要命,他根本不敢看她,只要一眼……只要一眼就會泄露出太多的訊息,她一下子就能看穿他的謊言。
他很想叫她別哭,眼淚不適合她,她可以發怒或是大笑,就是別流眼淚。
「別哭了。」他遲疑的伸出手去,抬起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四眸相對。
「我……」
「別哭了。」他溫柔的拭去她臉上成串的淚珠,深邃的眼楮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她。
「都是……都是我害你……」她抽抽搭搭的哽咽著,伸手去抹那不斷落下的晶瑩淚水。
「別哭了,你再哭我就要吻你了。」他溫柔的說,這麼多天不見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原來那些失常的舉止都是因為想她。
「什……什麼……」是听錯了嗎?她似乎听到關于吻這個字。
她一抬起頭,雙唇便被攫住了,他的吻溫柔而細膩,不若往常那樣強烈的索取和渴望什麼似的。
在他們的唇再次相遇時,同樣的悸動流竄在不同的身軀,莎閉著眼楮,感激而喜悅的淚水滑下臉頰。
在她害他遭到這麼殘酷的傷害時,他居然還用這麼溫柔的吻來原諒她的過失。
她把頭埋在他寬廣的肩窩,縴細的身軀依偎在他的懷里,仿佛這樣的貼近沒有危險、也不含任何。
她哭得安心,而方晤可是忍得難受,小紅帽絲毫沒有危機意識,大野狼的良知可是有極限的。
「莎,你沒有錯。我感激你的好心,居然為一個意外這樣自責,但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他決定听從白洛威的建議,哄哄她讓她開開心心沒有愧疚的回自己的行宮去,別再來考驗他的自制力了。
「你真好,居然不怪我害你受傷。」她安心的靠著他,發現自己這些日子來,有多麼渴望這個懷抱。
「當然啦。」他干麼因為右上臂骨折怪她?又不是不會好,只是右手不能動,害他不能對她上下其手,也算一種傷害啦。
不過他可沒打算要她賠償。
可是她卻不能不負責任,失明又右手不方便的方晤,在生活起居上一定很困難。
她要照顧他到復原為止!
「讓我照顧你。」
「什麼?」他詫異的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看著她,隨即記起自己是瞎子,連忙將視線焦點模糊。
她搖搖頭,「我不會離開你的。」
「這怎麼可以?」天哪,這天殺的小紅帽,存心要引狼犯罪的嗎?
「為什麼不行?你的二十點聲明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我不能離開你超過一百公分的。」
「問題是我現在沒能力保護你,我已經不執行這個任務了。」
「我不管!我認定你是我的終極保鏢了。」她賴定了,不管她這個保鏢多麼的不稱職,她都不走。
「你挑點有意義的事情固執好嗎?」真不知道該感激她的有情有義,還是恨她的冥頑不靈。
她撇著嘴,一臉倔強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她究竟是為了善心大發,可憐他這個視障人士而留下來的,還是另有內情?
煩透他了,這個小紅帽真是專門來拖累他的,她固執的要留在他身邊,那他不就得裝瞎子到一切搞定的那一天?
第六章
烏別克皇室的餐敘一向偏好晚上,因為傍晚時分給人的感覺比較放松、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