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雙十年華的女孩,專注凝神望著攤在桌上的設計圖,花若語以罕見的耐心,逐步解說即將成形的伊甸園配置圖,她們三個人自小的夢想,全在這張圖上,等著她們去實現。
今年初,花若語用兩通電話找出笑雨與蕬瑀,當時她們也是聚在這間茶館。若語強勢地要求蕬瑀、笑雨開始兌現五年前的約定。
當時蕬瑀曾反問若語,為什麼不等三個人都大學畢業了再作打算?
若語卻說,實現夢想要趁年輕還經得起失敗時,有沒有畢業不是問題,重點是如何讓她們的約定有個實現的起點。
在大學主修商學管理的若語,一點一點仔細地解釋她的計劃,從開始只做部分常見植物批發,慢慢到小型庭園設計規畫,進而一步一步構築若語心目中的理想花業王國。
年初那場相眾,若語說服了蕬瑀、笑雨,因為若語的計劃很踏實、因為若語的滿腔沖勁、因為她們還年輕、因為她們三個人都有經得起失敗的共識,就這樣,她們討論出心目中理想花業王國的名稱--伊甸園。
蕬瑀得到唯一親人--哥哥言馭文的支持,言馭文先出了五百萬創業基金;若語提供當年自她父親手上要來、位在台中郊外的一塊山坡地;在大學里主修設計的笑雨,決定提供「設計技術」,負責未來伊甸園所有庭園設計業務。
有了地、有了人、有了資本,她們的夢想,確實不需等到大學畢業,她們決定就從在山坡地蓋出主屋、植出幾批可供販售的常見花卉開始。
三個人當年在教堂前為共同夢想而許下的承諾,就這麼走往實現的路途,在三個人剛滿二十的花樣年華里,冀望綻放出最精采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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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堤防這頭離燈塔約莫十公尺遠
周末的堤岸,多的是三三兩兩的情侶、朋友檔,熱熱鬧鬧的,全不顧九月的海風吹得狂放。堤岸上三個氣質迥異的女孩,若不是多了夜色遮掩,必定會招惹更多艷羨注目。
走在最前頭的女子,染了一頭火紅發色,波浪般的蓬松長發,在海風里飄蕩得比那一波波打上岸的海潮,要來得更為狂野無羈。
「我今天通過黑帶檢定,很厲害吧!」紅發女子轉頭,對跟在後面像「螞蟻跑步」、慢得讓她不耐煩的兩個小女人得意的宣布。
「很厲害!」蕬瑀捺著性子拂了拂被海風吹亂的長發,說得輕柔,臉上的笑淨是對妹妹般的疼溺。她總算知道今天若語非要把她們拉出伊甸園的原因了。
劍道、柔道、空手道、跆拳道,這會兒終于全讓若語給學齊了,接下來她還能學些什麼?該不會真要到大陸那些深山峻嶺里尋訪高人,再學些傳說中的蓋世奇功吧?想至此,蕬瑀笑得有些憂心。
「非常厲害!我听完了,可以回伊甸園了嗎?」笑雨煩躁地耙了幾下沒多長的頭發,一臉不高興。蠢女人,一天到晚只想拿拳頭恐嚇別人,她根本是懶得理她!
「喂!笑雨妹妹,妳太不懂禮貌了吧?也不想想,我辛苦拜師學藝,就是為了要保護妳跟蕬瑀耶!」
「保護我?得了!別為妳的天生暴力找借口,我不需要妳的保護,要打架,我還會怕嗎?」笑雨不客氣反駁,說打架她或許真沒若語厲害,但保護自己是綽綽有余了。
「妳不需要,蕬瑀姊姊總需要吧!我--」若語逼近她們,一副想找笑雨打架的樣子,因為笑雨不只污蔑她的好心,還說她天生暴力!
「妳們都別鬧了!」眼看就要走到堤岸盡頭,蕬瑀試圖安撫像是要打起來的兩個人,「笑雨最近為了古氏企業的案子,忙得昏天暗地,妳別再鬧她了。」
「我早說了,會抱一只小白貓上班的男人,鐵定是怪人一個!怎麼?他找妳麻煩嗎?」
若語的火氣一向是來去一陣風。只要事關她自家姊妹,她絕對是二話不說護著自家人,完全忘了先前恨不得和人家打上一架的火氣!
「他敢找妳麻煩,我明天幫妳擺平他。」很有義氣地再撂下一句話。
伊甸園的生意,向來是若語在談,古氏企業這門生意是個從沒發生過的意外,因為這生意不是若語談來的,是那個抱著白貓的男人自個兒送上門的。
她起先還不覺得奇怪,直到前天,笑雨拿了請款單要她送去古氏企業,她才覺得怪怪的,但哪里怪,若語又解釋不來。不過最奇怪的是,她到了古氏企業,發現那個號稱「總裁」的男人,竟然拖著一只小貓上班!
「他沒找我麻煩,妳想太多了,不要隨便找借口,拿陌生人發泄妳的滿身暴力!」笑雨的語氣煩躁,只要一想到古岳威,她沒來由就是覺得煩。
「我滿身暴力?妳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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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防那頭離燈塔約莫百公尺遠
兩個五官一模一樣的男人,僅有的差別是一個戴了無框眼鏡,一個則無。除此之外,兩個男人確確實實是同個模樣,同款同色的水藍休閑裝,以及幾無差異的身高。
兩個閑適的男人,剛躍上堤防,往燈塔方向信步走去。
「這世界好不公平吶!子靳,你覺不覺得我們兄弟倆好可憐?接下堂哥不要的總裁位置也就算了,還得每個周末上他甜蜜的家報到,忍受自己哈了好幾年的漂亮堂嫂跟老大耳鬢廝磨的親昵畫面。
我們上輩子一定是造了不可饒恕的罪孽,這輩子才要忍受這種痛苦。老天爺啊,怎麼不睜大眼,趕快把我親愛的堂哥接上天,我好有機會接收他的一妻一女啊!」
沒戴眼鏡的男人半開玩笑地哀哀叫著,斯斯文文的一張臉,實在讓人看不出他惡毒的心思。
「我勸你趁早死心,即使老大掛點,艾麗斯姊姊也不可能轉向你的懷抱,更何況,我不相信你對艾麗斯姊姊的愛會比堂哥的愛多,你只是羨慕他們的恩愛生活罷了。」溫子靳的臉帶抹了解的笑意,對這個雙胞眙「哥哥」,他的了解可深了︰
幾年前,他們兄弟倆初見堂嫂的那刻,同時睜亮了眼,那時的堂嫂還不是堂嫂,只是老大身邊沒有名分的女人,他跟子鎬還曾經天真的以為有機會追求佳人呢!
現在想起來,挺有趣的,只不過有趣歸有趣,那種看上相同女人的默契,至今還在他心里留著疙瘩。他可不希望再有堂兄弟、親兄弟看上同一個女人的慘劇發生。
當然,他必須承認,堂嫂是個不可多得的美麗女人,若不是老大捷足先登,他很希望堂兄弟三人能公平競爭一番。
這些年,堂哥將原該屬于他的全毅集團經營權,完全交到他跟子鎬手里,和艾麗斯姊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夫妻倆的共同興趣,是照顧滿庭院的花花草草,還有唯一的寶貝女兒。
他很清楚,其實他跟子鎬並不是真的愛堂嫂,他們羨慕的只是堂嫂與堂哥之間,那種任誰都介入不了的感情。
想當初,堂哥默默為堂嫂種了芬芳滿園的艾麗斯,甚至畫下站在艾麗斯花叢間的堂嫂,光是這兩點,足以教他們明白,想介入那種感情有多不容易!當然這兩點也是堂嫂被他們喚作艾麗斯姊姊的緣由。
「我高興作作白日夢,要你管!」子鎬低喊,離開堂哥家前,他們被迫穿上人家送的休閑裝。
那個送衣服的「人家」就是老大的親愛老婆--讓他們兄弟倆哈得要死,卻死都得不到的美麗女人!至于迫害他們兄弟倆的人,當然就是那個親愛的堂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