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仟七伯五十萬左右。」她想也沒想,直接跳出正確金額。
丙然是愛錢愛瘋了,陳子洋莫可奈何的搖頭苦笑。
「那幅‘街燈下的少女’到底有什麼魔力啊?都是你啦,要不是瘋馬開畫展時,你派我去出那個無聊的鬼差,我好歹也能看看那幅畫。至少能鑒賞、鑒賞那幅畫到底有沒有那個價值啊?」
三年前的一次畫展,讓沒沒無名的青年畫家一舉成名,最讓行家驚艷的莫過于那幅「街燈下的少女」,偏偏那幅畫又是非賣品,而且只在世人面前露過一次面。
當時的寒苓被陳子洋差遣到法國,就為了替一個白痴的有錢人,鑒定他費盡千辛萬苦在黑市買來塞尚的「聖維多瓦山」是不是真跡。
她其實是很不想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幅名畫有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性是假的,如果真跡有這麼容易到手,那大家干嘛還到美術館看畫!?
結果,當然她是對的;結果,她自然錯過了瘋馬的第一次畫展。
陳子洋笑了笑,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不過你大概多少能看出那幅畫的價值。」
寒苓一听,馬上由沙發上彈跳起來,沖向辦公桌。一拿起照片,她整個人如遭電極,瞬間呆住。
照片確實不是很專業的攝影,但也夠清楚了,畫的配色、分景、主角的神情都能一覽無遺。
「畫展第一天,買主看到畫就找上瘋馬的經紀人,當然是被拒絕了,第二天,買主偷帶了相機將這幅畫拍下。你也知道,除了畫展時有去觀展的人見過‘街燈下的少女’之外,沒人再看過那幅畫,瘋馬連將那幅畫印制成宣傳目錄都不肯。所以這張照片,算得上是違法中的稀世珍寶了。」
「如果是我,我也會把這幅畫佔為己有,不跟任何人分享。」寒苓死命盯著照片,喃喃自語。
好些時間,她才由震驚中回過神。
「既然沒人看過瘋馬,就算我想努力也沒地方下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有什麼好建議?」
「你答應接手了?」陳子洋興奮得兩個眼楮都閃亮了起來,只要寒苓答應,他相信仲介費已經到手一半了。
「對,而你必須提供我必要的資訊,請問你有什麼好建議?」事實上,寒苓心里有另一番盤算。
能不能讓這筆交易成功已經不是她想努力的重點了,重點是她想看到真跡。
「你就從瘋馬的經紀人身上下手,他是瘋馬對外的唯一聯系,只有透過他,你才有希望找到瘋馬。這紙袋里的資料,應該幫得了你吧。」
「謝了,我要走了。」將陳子洋剛要放到桌上的資料袋掃進手里,她仿佛一刻也不能多待,急著離開。
「嘿,苓苓,芳還沒把你的咖啡送來耶。」
「沒時間,一仟七佰五十萬比較重要,咖啡你喝吧。」
「我很想問你,到底為什麼需要這麼多錢?這些年來,男人們在你身上花的不少,食衣住行哪樣不是盡量滿足你?房子、車子、華服、美食。無限額信用卡,還不夠嗎?苓苓,听我的勸,不是每個男人都能任你哄騙,小心……」
「洋洋,你這種話要說幾次才會滿足?我需要錢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愛錢,可以嗎!?我會很小心,請你放心,OK?
況且我又沒伸手向他們要那些東西,房子。車子、信用卡……全是他們心甘情願雙手奉上的,我如果不收他們會傷心的。
還有啊,世上真有人會賺錢多嗎?讓我教你一件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會恆久不變,人會變、東西會腐壞,只有錢不會,如果你不花掉它們,它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當然,金錢唯一的風險就是眨值嘍,所以錢一定要夠多。如果你擁有的錢數量夠多的話,就能滿足你的各種,還有什麼比錢更好用的嗎?如果你想得到請告訴我。不跟你廢話了,Bye-bye。」
每次都這樣,她的話總能堵得陳子洋有口難言。
※※※
什麼鬼地方嘛!居然連柏油路都沒,只有顛簸不平的黃土石子路,連個街燈也沒,真是見鬼了。
寒苓一路開著車,一路罵著,這種荒山野嶺連手機都收不到訊號,她要是不幸掛了,恐怕都沒人找得到。
經紀人這麼窮嗎?其他畫家的經紀人她是不曉得,但是瘋馬的經紀人應該混得不錯才是,怎麼會住在這種偏僻得幾近無人煙的荒郊地帶?
她一直以為只有畫家才會怪怪的,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連經紀人都怪怪的!
算了,為了一仟七佰五十萬,還有能親眼一睹「街燈下的少女」,咬咬牙忍耐吧。
終于,開了半個小時的黑暗地帶,她看見遠處傳來的昏黃燈光,而她的車子也總算開上了柏油路,這路還不是普通的大耶,居然是來回兩線道的柏油路呢!
這應該是私人鋪設的道路吧,似乎是連接到遠處唯一的一棟建築物。
唉,原來經紀人的錢只夠鋪設這一小段馬路,好吧,她決定原諒他了。
三分鐘後——
哇!真不是蓋的,好棒的一棟房子,就像童話里的巧克力屋,漂亮得不像話。
寒苓下了車,站在黑色雕花鋼門前發怔。
她以為這麼廣闊的屋子只有在外國才有,沒想到台灣居然也有!
一塊塊五顏六色的花圃分落在由雕花鋼門到建築物大門的車道上,建築物正前方,還造了一座維納斯雕像的噴水池。
由水底照射出的紫色燈光將維納斯雕像映照得十分透亮,雕像本身似乎是用能夠反射光線的熒光物質塑造成,所以雕像反射出淡淡的熒光。
眼前景致美得讓人恍若置身夢境,美麗的屋子、美麗的花園、美麗的噴水池、美麗的維納斯……她甚至開始覺得連那半小時黃土石子路程,都是美麗的。
唉,不愧是瘋馬的經紀人,她要是有錢到這種程度,住得起這種詩情畫意的房子,就算是荒郊野地,也都心甘情願了。
甩甩頭,她收回迷失在美景里的理智,時間是晚上十點半,整理了腦袋里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她按下銅門邊的對講機。
「不管你是哪個鬼,你都走錯路了,如果你想問路,唯一的路就是你來的那條,所以你可以回頭了。」
對講機突然傳出了聲音,然後根本不等寒苓反應就喀嚓斷了線。
錯愕!是她當下的唯一反應。
怎麼經紀人會是這種騾子脾氣?通常畫家才會如此古怪,經紀人則通常該是長袖善舞的,不是嗎?否則要如何應付脾氣古怪的藝術家!?
她才不會就此放棄,小小挫折罷了!
為了一仟七佰五十萬和「街燈下的少女」,她會用盡全力,哪怕是要奮戰到一兵一卒都不剩,她也會豁出去。
好,既然他說她是鬼,她當然就能名正言順當個厲鬼,對他死纏不放。
再一次,她用力按下對講機的電鈴,這次,她按著的時間還延長了喔。
等了一會兒,對講機沒什麼反應。
那有什麼關系!寒苓毫不氣餒地想著,反正那麼遠的一趟路她都開來了,還怕沒時間耗嗎!?她再按了一次,這回她又擅自將時間延長了十秒鐘,才放開按鍵。
「小姐,你到底要干嘛?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對你動粗,識相的話趕快滾。」
依然是粗魯的語氣,絲毫沒變。
他居然知道她是女人,那表示他看得到她喔!?寒苓四處張望搜尋,果然讓她在銅門左上方看見小小的監視器。
對付奇怪的人,就要用奇怪的招數,反應敏捷的寒苓,仰頭對著監視器,伸出右手食指拉下右眼下眼皮,接著吐出舌頭,做了一個特大號的鬼臉。然後,再兩手齊伸做了「女鬼」出現時的標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