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吵人的聲音驚醒全屋子里的人,每個人都匆忙自溫暖的被子里爬出來,趕到大廳,大伙的臉色都不好看。
其中,又以岑老爺爺最為恐怖——臉色幾乎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接電話啊!」岑峻飛拉著荷娃最後趕到,兩人都還衣衫不整呢!
「不、不必接……」岑老爺爺不但臉色嚇人,說出來的話語也把現場所有的人嚇得差點尿濕褲子,「是、是小只……小、小只出事了!」
「啊∼∼不要……」荷娃幾乎是在听到岑老爺爺嚇死人不償命的話語的同時,發出一聲駭人听聞的驚聲尖叫,那悲吼聲近似……山里的野獸!
岑峻飛當機立斷的沖到電話旁,一把拉起話筒,就听到一連串焦急的男性嗓音自話筒里傳出。
而他只冷靜的提出一個重點——
「人還活著嗎?」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到他的身上,荷娃更是用爬的來到他跟前,一副欲哭無淚的可憐樣。
「知道。立刻進手術房,我跟他媽會盡快趕到。」
「帶、帶我去……」荷娃喃喃的說︰「他只認我……」
「我也去!」岑老爺爺不顧自己坐在輪椅上,很堅持的舉手報名。
但岑峻飛才沒工夫陪他爺爺耍白痴,他兒子目前身在異地,又是生命垂危!他哪肯再帶個行動不便的羅嗦鬼同行!
「派岑家私人飛機。」他簡短交代岑家的老管家。「二十分鐘後,在老地方等我。」
老管家立刻領命走人。
岑老爺爺抹著老淚,一臉焦急的扯住岑峻飛的手,「救他……至少告訴他……岑爺爺愛、愛他啊……」
岑峻飛只回了兩個字,「我會。」便一個轉身,將茫然無助的荷娃抱起,帶到房里換衣服。
才一會兒工夫,岑家所有人已排起長龍,目送少爺與少女乃女乃搭機離開。
「老天啊!您可要保佑小少爺,千萬別帶他走……雖然我們都很怕他……少女乃女乃會受不了打擊的。」
這是照顧過小只短短兩天,卻是照顧荷娃好一陣子的僕佣們的心聲。
「是啊!老天,雖然小少爺跟只小野獸沒兩樣,但……野獸也是有活下去的權利的……求求您老天爺……」這是岑家園丁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就、就算小少爺瞧不起我……不吃我煮的……我是生他的氣……可沒道理就這樣帶走他……少爺、老爺……都受不了,所以老天,您要保住小少爺……」
呃——這就是曾經負責荷娃與小只伙食的大廚!
「老天……如果、如果一定要帶人走……那就帶我吧!我、我……活夠了……就拿我的命來換……」
連一向不信怪力亂神的岑老爺爺,也忍不住苞著眾人一起虔誠的默禱起來。
約莫十來天,岑家私人飛機將小只載了回來。
岑家全員到齊,想一起替受傷嚴重的小只致上一點心意,卻在乍見荷娃哭腫得像核桃般的雙眼後,連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岑峻飛刻意戴著墨鏡,但他紅通通的鼻頭卻清楚昭示著,他這十來天也是哭個沒停,否則模樣不會這般憔悴。
岑老爺爺將輪椅推上前,看著躺在擔架上那具小小的、一動也不動的小木乃伊,強忍著就要掉下的
老淚,大聲的喚著,「小只,你不是說你很強?你不是說非要廢掉我所訂下的不人道規矩……爺爺、爺爺準你……只要你張一下眼……你說什麼爺爺都听……」
接下來就變成哭天喊地了,「嗚嗚……小只啊,你別走,爺爺不準……」
可躺在擔架上的小人兒連動都沒動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是淺淺的,看起來就像、就像……壓根沒了呼吸一樣!
岑峻飛扶著荷娃往主屋走去,在經過爺爺身邊時,以哽咽的嗓音低聲說︰「爺爺……讓小只自在些……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顧。」
可岑老爺爺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邊流淚邊指示道︰「做SPA……小只最愛那樣……快讓他……」
「爺爺……」岑峻飛流下傷心男兒淚。「您就讓小只不要有負擔的走……荷娃又有了,您就照顧她吧!」
岑老爺爺偏要唱反調,「我偏要給他負擔,我舍不得小只……」都還來不及建立祖孫情,老天就想跟他搶人,他不依。
「咦?!你剛才說什麼?」回頭看著體虛的荷娃連站都站不住,人幾乎全癱在岑峻飛的身上,岑老爺爺立刻拿出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奪回現場指揮大權,「那個你、你、你,還不快幫少爺……你、你、你,快扶少女乃女乃,你們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嗎?還在混!」
咦?他不也是剛才才知道嗎?怎麼就教訓起別人來了?
但岑峻飛就是這個用意,他不要家中每個人都意志消沉,就讓他和小只的媽……抱在一起傷心欲絕就夠了。
回到房里,將小只安置在屬于她和岑峻飛床上,荷娃等屋內就剩下兩人獨處之際,突然朝岑峻飛一跪。
「你做什麼?!」岑峻飛知道荷娃早已承受不住可能的喪子之痛,卻沒想到她會出現這種舉動,他立刻扶起她,「我讓葛醫生幫你檢查。」只是非身體的,而是心理上,畢竟,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只,他不能看她自我摧殘。
「不不——」荷娃雖哭得喉嚨沙啞,卻執意將話說清楚,「我有話必須要告訴你……」
「那你起來說。」他接起荷娃,溫柔而不舍的撫過她哭得腫脹的眼,「如果是要說小只……」天!他的嗓音也啞了,「那……今日別再多說……」
畢竟,他倆都已承受極大的痛苦,可不可以今天就休息一下,讓他靜靜的看著小只……
哦∼∼老天!求您別帶走小只……
「是我跟小只的秘密。」荷娃言簡意賅的說,眼神從原先的空洞變得有光彩,「我們不是你以為的普通人……」
她緩緩道來,岑峻飛卻是听得目瞪口呆,他……是幻听,還是正在做夢?!
但當他听到重點,「真的!你確定?」他整個人都因太過興奮而跳了起來,甚至撞到天花板,他吃痛的再掐自己大腿一下——還是很痛!這就表示他很常。
荷娃點點頭,但卻很遲疑,「但是你……他們……」
「我不在乎!」他很確信這一點,「只要能讓小只恢復,任何犧牲我都在所不惜。」甚至不惜跟人拼命。
但他突然又像想到什麼重點,雙手使出吃女乃的力道抓緊荷娃的小手,「可我也絕不放你走,絕不!」荷娃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你決定了?」
「我決定了。」這一刻,他不是岑氏家族企業的頭頭,只是個單純想留住妻子、救回兒子的父親。
第九章
沒錯,荷娃召喚蓮花趕來救小只。
當蓮花出現時,岑家人全都吃了一驚,因為她的打扮相當怪異——就跟非洲的巫醫一樣,不但將滿臉畫得花花綠綠,身上也是披被樹掛,衣不甚能蔽體。
岑老爺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不準!說什麼我也不準讓這種不科學的事在我們岑家發生。」斬釘截鐵。
蓮花一聳肩,「那我們沒事就別聯絡。」
說完她就想拍拍走人,卻被身後傳來連滾帶爬的響聲,以及一聲聲的悲泣呼喚給止住步伐。
「蓮花……救小只……我什麼都不要,就只要他……甚至拿我的命來換……」荷娃根本不顧自己才懷孕數周,該照顧好自己虛弱的身子,只是拼了小命想讓蓮花再幫她一次,「當、當初也是……任誰都說小只根本沒望……是你啊……
「那時是你給了他生命……你現在怎麼能不管他……蓮花——別這麼早就讓他離開……我還沒跟他相處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