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耀堂看著眼前拚命縴悔的刁老爺子,不能體諒他竟對一個年輕女孩這般殘忍。
但……他自己又好到哪去呢0——
「她終于受不了的逃了!卻意外的出事,失去記憶……」
原來是這樣,辜耀堂感覺自己的心很痛、很痛,瞧他過去做了什麼?竟然誤以為她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毫不留情的欺凌她!
他又比刁老爺子好到哪去?
「難怪當她再看到我……」刁老爺子的嗓音里充斥著傷感,「她怎麼也不記得我……是我自找的,她本來就想忘掉那不堪的一切……」
奔耀堂想起來了,她為什麼會對他這麼信賴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父母很驕傲的向刁潔玲介紹著,「他是我們最驕傲的兒子,會替我們兩老設想一切,我們一輩子都以他為榮。」
他記得她當時彷佛把他當作是天般,以崇拜的眼光直盯著他瞧。
好久,她才笑得很天真無邪,「辜伯伯、伯母信賴的人,也是我最信賴的人。」
對啊!所以她才會對他印象這麼深刻,她才會對他那麼有好感。
可他卻辜負了她對他的信賴,他真是罪該萬死!
「我必須去帶她回來,」將話題轉到他今天之所以過來的重點,「我要知道你是否要跟我一起去?」
「不了!」雖然刁老爺子很想去,但他怕弄巧成拙,「我怕她看到我會抗拒!」
也對,她那時不是怎麼也記不得照說該是她最親的爺爺嗎?
「那我自己去把她帶回來。」辜耀堂起身告辭,「等她回來,我……會帶她過來看你的,
刁老。」
刁老爺子卻在聞言後,激動的哭了。
*****
直到坐在飛機上,辜耀堂仍沒想出自己見到她後,該跟她說些什麼。
「她的情況是……」他閑著坐在他身旁的育明。
育明取出一迭厚厚的數據,「沒人知道她是怎麼跟那掛人連上線的,反正她就是跟著他們一起生活,偶爾會出門逛逛街,其它時候她都關在屋里。」
「那些人……」他想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人物。
「他們在新加坡明著是兩男三女組成的外燴公司,好像偶爾還做點中醫的業務;但私底下,他們卻是某種特種部隊,專接一些肅清罪犯的工作。」育明指著數據上模糊的影像,「這是唯一一張他們曝光的照片,可卻看不清楚。」
換言之,他們是真人不露相,身在暗處行事。
「她呢?」他最關心的還是刁潔玲,她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她只負責明的部分,」育明繼續說︰「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她甚至不肯輕易與客戶見面。」
嗯∼∼像是她後來的作風,因為她畏懼陌生的人、陌生的事物、陌生的環境。
突然,她那張哭得難看到了極點,眼淚、鼻涕全都糊成一團的小花臉,倏地浮現在他眼前,而他……思念她到心痛!
潔玲,你會原諒我嗎?
一路上,辜耀堂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望著窗外的空中景觀某著。
*****
「你又在干嘛啦?」一名小男生不悅的拉大嗓門,生氣的問著那個兩手都是西紅柿醬的年輕女孩。
她看起來很年輕,小臉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但她卻有著相當粗糙的一雙手,此時,小男孩一把把她拉到水籠頭旁,「洗啦!」
可那女子卻怔怔的看著他,「你是誰?」
小男孩像是早已習慣地無厘頭的問話,不耐煩的回道︰「不就是你的兒子,還會是誰?」
可那女子卻驚懼的縮回手,「你別胡說!你才不是我兒子,可是……」她又多看了小男孩一眼,「你看起來很面熟,我一定認識你。」
兩只手都還濕淋淋的,她就一把將小男孩抓到自己面前,開始撫模他女敕女敕的小臉,「我真的覺得你好面熟耶!」
「拿開啦!」小男孩卻拚命的掙扎著,「你的手好粗,磨得我的臉很痛耶!」
他雙手叉腰,一副想跟她拚命的模樣,「跟你說過幾百次,叫你不準模臉,你又忘了喔?可惡!」
「忘了?」她听到這兩個字,馬上放下手,一臉的怔忡,「我忘了耶!什麼都記不得,全部都是空白……」小男孩一看她這樣,趕緊摟住她,「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邊,就算你全部都忘光光,我也不會忘記你的,你別怕。」
他安慰的話語才剛說完,就看到兩名艷麗的女子朝他們走過來,小男孩這才放心的向她們招招手,「梅姨、敏姨,我媽剛才又發作了!」
梅玲與敏玲兩姊妹立刻奔過來,「怎麼會這樣?她最近發作得比以前頻繁!」「潔玲,你別怕。」梅玲輕輕模著年輕女子的小臉,「我們都在你身邊,沒什麼好怕的。」
敏玲則是將小男孩拉到身邊摟著,不舍的問︰「她又把你忘了對吧?可憐的孩子!」
小男孩很堅強的說︰「沒關系,我早就習慣了。」
叫做潔玲的女孩卻突然發起抖來,「怎麼……我誰都不認識啊!怎麼會這樣……」
梅玲更用力的摟緊渾身發抖的潔玲,轉頭對那一大一小說道︰「快去找他姨丈來,她今天怪怪的!」
敏玲正想跟著小男孩一起去,卻被叫住,「敏玲,你得幫我,我怕抓不住她!」
「怎麼會!」敏玲這才發現潔玲今天發病的情況異常嚴重,「她好幾年不曾這樣,怎麼會突然……」
梅玲搖搖頭,「會不會她感應到什麼?」
潔玲卻不停的自問自答,「不認識……一片空白!好怕……不∼∼不要放狗咬我……我會乖……」
梅玲已經眼眶微濕,「不對勁!她不這樣已經很久了,一定有什麼事要發生、一定是的!」
敏玲也緊抱住掙扎的潔玲,「怎麼辦?」
「要逃……」潔玲眨著惶恐的眼,看著緊抱著她的梅玲興敏玲,又怕怕然的搖著頭,「逃不掉啊!」
「不用逃!」梅玲胡亂的應著,「因為我們會保護你。」
「可他不要我呢!」潔玲這麼說,小臉顯得好落寞,「他要我只做一顆棋子……」才講完短短兩個字,她就開始使出蠻力,「不做!不做棋子……偏不做……要逃!要逃得遠遠的……」
「沒人敢再讓你做棋子,因為我們不準啊!」敏玲已經跟著哭了,「再沒人敢欺負你,沒有人了。」
可潔玲嬌小的身子卻突然止不住的料了起來,還愈抖愈厲害,「好怕啊∼∼」
悔玲也哭了,她跟敏玲緊緊的擁住潔玲,「不要再怕了啊!」
這就是兩名長得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及剛才那小男孩沖過來所看到的情景。
「讓我來。」梅玲的老公曾智景冷靜的說,「她抖得不對勁,得先讓她平靜下來。」
梅玲抹著淚,「怎麼會這樣?阿智,她已經好幾年不曾這樣了啊!」
曾智景看了小男孩一眼,了然的說︰「只怕後面又會發作得勤了。」
「為什麼?!」除了那兩名大男人,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問。
曾智景叫著另一名男子,「阿廣,你先去替我準備針。」
方廣木無言的往屋內走,心情變得無比沉重,他懂阿智剛才所說的話語──實在是因為小男孩愈大愈有那男人的架式,潔玲不會見人思人才怪。
問題是,他是她的親兒子,那該怎麼辦?
小男孩落寞的跟了進來,乖乖的看著他將針灸的東西準備好,才難過的問︰「廣叔,媽是因為看到我的臉才……」發病的對吧?
方廣木模模他的頭,「你媽是病人,別想太多。」
小男孩看著被抬進來的母親,無助的問向已將他團團圍住的兩個阿姨。「梅姨、敏姨,怎樣才能讓媽知道我是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