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還在睡,屋里一片死寂,一樓客廳,那只叫卡卡的狗,睡在門邊。
看見她,他抬起頭來。
她跨過它龐大的身軀,開門走到屋外。
夜幕還未消散,她看見一顆閃亮的晨星,掛在東方的天上。
她大口的吸著沁涼的空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冰冷的氣息,讓她更加清醒,卻沒有驅散那種感覺。
她要瘋了,她想。
她感覺他在這里,就在這里,在這塊土地上。
她感覺到他,清楚得像是就在眼前。
他正在靠近,她知道。
或者,是她太想念他,所以出現了幻覺?
他們若已經回來,在紅眼的可菲會通知曉夜姊,家里的人會知道,但所有的人都還在睡,沒有人是醒著的。
可她感覺到他。
然後,她看見了他。
就在大屋筆直長路的遠方盡頭,在那輛泥塵滿布,正開往這里的吉普車上。
她不可能看得到他,天還是黑的,但她知道那是他。
她應該要等,但她已經等了這麼久,久到她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他。
這個念頭,讓她害怕。
再無法壓抑想見他的渴望,當她察覺時,她已經開始跑了起來,她穿過了前院,跑上那條路。
她沒有注意到她忘了穿鞋,沒有注意到她只穿著他的襯衫,沒有注意到星星仍在黑夜中悄悄閃爍,沒有注意到比人還要高的芒草在兩旁的田野中隨風搖曳,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大屋亮起了燈,沒有注意到滾燙的淚再次飆出眼眶,沒有注意到寒風撕扯著她的長發。
她跑向他,一路狂奔。
那輛車在前方停了下來,她沒有,她一路沖到那個跳下車的男人懷里。
他是熱的,真實而溫熱,心仍在跳。
雖然風塵僕僕,滿身臭汗,胡子也沒刮,但他是真實的。
阿浪不敢相信自己看見她,他一把抱住那打著赤腳、穿著他的衣服、披頭散發飛奔而來的女人,親吻她淚濕的臉,低喃著︰「天啊,你嚇了我一跳!你怎麼沒睡?我以為你還在睡,你應該在睡覺……」
「我感覺到你,我以為我瘋了,但我感覺到你……」她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吻著他骯髒的臉。
一股熱氣上涌,他緊抱著她,啞聲道︰「抱歉,我應該先通知你,但我們下飛機時,已經很晚了,所以沒打電話,我想早點看到你,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我愛你……」她捧著他的臉,吻著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鼻,近其可能的擁抱他,感覺他,她淚眼盈眶、語帶泣音的說︰「阿浪,我愛你……」
稀微的星光下,她美得不可思議。
這女人,讓世界黯然失色。
他喉頭一緊,對她的感情,蕩漾在心口,阿浪擁抱著她,沙啞開口︰「我走遍世界,想找到那個會愛我,那個連我骯髒的靈魂都一起擁抱,那個願意生我的孩子、和我牽手白頭的女人,我一直沒找到,我以為我不可能找到了……」
她輕泣出聲,緊緊擁抱著這個高大的男人,「我會替你生孩子,我會愛你一輩子,別再離開我了,不準你再離開我,以後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听到沒有?我不要再一個人了,再也不要了……」
「好。」他將臉埋在她肩頭,喑啞的道︰「好。」
這種事,他也不想再遇到了,真的。
整趟任務中,他老是想到她,擔心麥德羅會攻擊這里,擔心她會跌倒、會受傷、會感應到另一次命案;即便有他這一生中最信任的三個男人保護她,他依然無法控制的擔心自己會失去她,擔心再也無法見到她。
這個女人是他的心頭肉,他沒有辦法再放開她。
這次留下她,只讓他了解一件事,與其讓她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寧願將她裝在他的口袋里隨身帶著走。
「生一起,死一起。」她笑著流淚,說出他的想法。
「一生一世。」他點頭。
「一生一世。」她承諾。
阿浪眼泛濕氣,將她抱在懷中,抱得很緊很緊。
那瞬間,他知道,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和她一起,攜手白頭。
這會是他,拼死也要堅守的誓言與承諾。
東方的金星在天際閃爍,他低頭深情的親吻懷里心愛的女人,在她唇邊悄聲說︰「茵茵,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她知道,她可以輕易感覺到他濃烈的愛,但她相信她這輩子都听不厭這句話。
她在清晨的寒風中回吻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即便吉普車已經悄悄從旁駛過,都沒有發現。
然後,天微微亮了起來。
阿浪珍愛的抱著懷中赤著腳,衣衫不整,狼狽到不行卻無敵可愛的女人,在金黃的晨光中舉步,他很累,累斃了,但他舍不得放她下來。
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放下呃珍寶。
所以,他再累也不肯放開她,寧願就這樣抱著她,迎向旭日晨曦,一步一步走回家……
上課
「重心,你必須掌握重心。」
地下室,練武場,男人的聲音回蕩著。
「重心?」女人問。
「沒錯,重心。」男人告訴她︰「其實基本原理很簡單,你要破壞對方的重心,讓他失去平衡。並隨時保持自己的重心,誰掌握了重心,誰就贏了。」
「你說得好簡單。」談如茵擰起秀眉。
「是很簡單。」阿浪輕笑。
才不簡單呢。
為了讓她能保護自己,兩個人都同意,她需要懂一些防身術。
所以,兩人就在這里了。
這男人的腿硬得像鐵棒,她踢也踢不動,拐也拐不動,她雙手抵在他胸膛上,試著用力推他,但用盡了吃女乃的力氣,他還是在榻榻米上站得穩如泰山。
瞧他叉著腰,一臉好笑的低頭瞧著她,如茵瞪著他抱怨。
「拜托,你那麼重,我根本推不動你,怎麼可能讓你失去平衡?」
「不是光用推的,你這樣直接推,我就會有防備啦,怎麼可能讓你推動?」他好笑的看著她,指導著︰「你要先想辦法吸引我的注意力,讓我失去戒心,然後再出其不意攻擊,才有可能成功啊。」
讓他失去戒心?
「看著我的手。」他示範的抬起右手,放在她左臉那一邊。
她乖乖轉頭看向他的手,卻幾乎在同時,感覺到他伸腳屈膝拐彎了她的腳,還用左手輕推她的肩膀,她在眨眼間失去平衡往後倒。
她嚇了一跳,驚呼出聲,但他早已傾身順勢扶著她的腰,在她落地前,穩穩接住了她,還順便低頭親了她的右臉一下。
「看,就像這樣。」他一膝跪地,嬉皮笑臉的說︰「很簡單吧。」
如茵撫著被他親到的臉,驚魂未定的轉回頭,羞窘的抗議︰「這不算,是你叫我看你的手啊,若換一個人,我才不會乖乖看……」
「噢,你會的。」他露齒一笑,又親了她粉女敕的小嘴一下,道︰「人是好奇的動物,听到有人叫他看什麼,有半數都會轉頭去看。」
「那要是我遇到的是剩下那一半怎麼辦?」她不滿的挑眉。
「就試別的方法啊。」他笑著說︰「我這只是舉例,重點是吸引別人注意,不是真的叫你開口叫別人看啊,你可以制造噪音、聲東擊西,然後再出手,就能推倒對方,使其失去平衡。」
他起身,將她也拉了起來。
「當對方倒地時,你得再迅速攻擊對方的弱點,不要錯失良機。」
阿浪放開她,往後退開一步,告訴她。
「人的基本幾個弱點,在眼、耳、鼻、口。」他指出身體上每個脆弱的部位,說︰「咽喉、心髒、腎髒、肝髒……」
「腎髒和肝髒在哪?」她舉手發問。
「腎髒就是腰子,既然稱是腰子,當然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