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承諾。
「我們會的。」
阿浪抬眼,看著力剛,「他想救一個女人,一位叫Rain的科學家,她是那里唯一試圖幫助他的人,但她失敗了,逃了出來,顯然她是那位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如果可以找到她,我想我們就能確定麥德羅真正的藏身處在哪了。」
「她在哪里?」鳳力剛問。
「法蘭克福。」
到德國法蘭克福,有直飛的航班。
阿浪不敢放她一個人住,所以帶她到耿叔家住。
他告訴她,當年出事的那一夜,是海洋和桃花去保他的,但因為屠家房間不夠,後來他一直住在耿家。
雹野、莫森、屠海洋,教他如何控制沖動,也叫他如何防身,更教他如何不被暴力和憤怒操縱。
「事情發生之後,他們給了我一個容身之處,這些人就像握得家人一樣,他們也是我的武術老師,你在這里會很安全。」
「我知道。」如茵點頭。
阿浪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低頭親吻她,悄聲道︰「不要怕。」
她想微笑,告訴他,她不怕,讓他放心的離開,但她笑不出來,也說不出口。
這個男人,要去很遠的地方,做很危險的事情,她不能阻止他,也不該阻止他,雖然她真的很想很想。但是,她清楚那個人,處在什麼樣子的狀況,守著什麼樣的苦,沒有人應該那樣子活著。
阿浪知道,她也知道。
她無法讓這令人發指的事持續下去,他也是。
他是個英雄,她深愛的英雄。
「你要小心。」她凝望著他,愛憐的輕輕撫著他的臉龐,道︰「很小心。」
阿浪的胸口因她的憐惜而緊縮。
這個女人是如此溫柔,美好得像夢一般,他伸手將她奪眶的淚輕輕拭去。
「我會的,我會小心,我不會讓這一切只是場夢。」他敞開心胸,抬手擁抱她,讓她感覺他的感受,俯首在她耳畔低語承諾︰「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男人熾熱的愛,如潮水將她包圍。
她將潤濕的臉埋在他懷里,哽咽點頭。
「好。」
他感覺喉頭緊縮,眼眶發熱。
從小到大,他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這個女人揪緊了他的心。
他想,她就是他的心。
這念頭,讓她更加緊抱著他。
她不想讓他走,但飛機再過幾個小時就要起飛,他和鳳力剛得趕去機場。
他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們得和時間賽跑,必須搶在那名殺手之前找到Rain,才能拯救那個人。
所以,她強迫自己松了手,抬起頭,看著他。
「去吧,力剛在樓下等了。」
他松開手,溫柔的模著她的臉,一下,又一下。
然後,他深吸口氣,逼自己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如茵突然覺得心跳,她不能讓他就這樣離開,她不能讓他為她一直提著心,所以她開了口。
「阿浪。」
他停步回首。
然後,她發現自己能牽動嘴角了,真心的,露出微笑。
「早點回來。」
她的微笑,讓他心疼。
他大踏步走了回來,用力親吻她。
「我愛你。」
他捧著她的臉,認真的說,然後才轉身離開,這一次他沒再回頭。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情。
第10章(2)
談如茵其實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
被送到這邊暫住的,不只是她,還有莫家與屠家的人,為了對付麥德羅,阿浪的長輩們將家人集中在這里保護。
這棟屋子很大,打從一開始就設計成一棟足以容納著三家人的房子,他們幾乎替每個人都留了房間,包括包括那些在北部的孩子,也因為房間太多,有些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完工。
她幫忙耿野與曉夜帶那個已經準備上小學的妹妹,也常去找隔壁的伊拉帕和初靜閑聊,偶爾有空時,伊拉帕會陪她回家拿包裹,檢查門窗和菜園。
到了星期一的晚上,藍色月光公休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會聚在大屋寬敞的餐廳吃飯,那真的非常熱鬧。
這些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補足了她錯失阿浪的那段時光。
曉夜告訴她,阿浪後來其實有繼續念書,他以同等學歷升上高中,畢業後當完兵就透過莫森的關系到了美國讀大學。
她很驚訝,她一直以為他只有國中肄業。
「他一邊替小韓打工,一邊念書,他領到畢業證書後,第一件事就是到他媽墳前,燒了它。」桃花好氣又好笑的補充。
她知道他為什麼那麼做,他念書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媽,一直都是為了他媽,那是他媽的夢想,不是他的。
如月告訴她,阿浪為了趕上屠家三兄弟的武術程度,如何大清早爬起來跑步,如何每天在練武場勤練武術,又如何纏著莫森他們三個教他更多。
在那幾年住阿浪隔壁的初靜告訴她,事發後,他有將近一年多的時間,都無法好好入睡。
「他晚上也不開燈,常常就是那樣在窗邊坐著看海,我猜他當時,很害怕睡著……」
她可以理解,她很後悔,當時沒有再試圖尋找他。
但那時,她自顧不暇,那件事,讓她受到太大傷害,她怕得拼命築牆,深怕再被別人的情緒牽扯進去,怕再感應到另一次暴力的傷害。
要尋找他,就必須敞開自己,而她當時很害怕。
她多希望自己,當年能再更勇敢一點,那麼她就可以陪著他,一直一直陪著他,替他驅趕惡夢,讓他能好好安眠。
她希望還有機會,真的真的很希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
他的家人,每天都陪著她。
偶爾,也會傳來和他有關的消息。
有幾次,她還和他通上了電話,每一回都讓她松了口氣,卻又更添擔心。
他總是無法和她聊太久,他總是用我愛你收尾,而她總是死命的忍住不要哭出來。
她一直感覺得到他的存在,仿佛他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條隱形的線,她知道他好好的活著,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那是唯一能安慰她的事。
但她還是無法不去擔心,她還是想念他。
她告訴自己耐心等待。
慢慢等。
在耿家的日子其實非常忙碌、熱鬧,一點也不無聊,可她依然覺得寂寞,她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他從來不曾離開她的心,始終存在著,她閉上眼,就能看見他的模樣,清楚得像能觸模到,但卻又無法觸踫。
時間,過得很慢,一分一秒都恍若一年。
她沒有辦法好好睡上一覺,每天晚上都只能穿上他收在衣櫃的襯衫,將他的項鏈壓在心口,縮在床上,假裝他和她在一起。
這樣有點傻,但她忍不住。
這個男人和她的連結已經太深,完全無法拔除。
七夕的那個晚上,她在藍色月光幫忙時,一位北部來的客人開玩笑的要約她出去,如茵瞪著那來度假的觀光客,忽然領悟到,她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除了阿浪之外,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行。
淚水,驀然涌出,成串掉落,嚇壞了那個男人。
她哭得停不下來,桃花接手了那桌的點菜,曉夜將她帶到隔壁如月的店,如月泡了洋甘菊給她。
「沒事了,沒事的,乖……」
她們一起安慰她,安慰了整個晚上,甚至陪著她一起回到他在大屋的房間,她覺得很丟臉,但仍在她們的安慰下,哭到睡著。
那一夜她夢到了他,她知道是夢,淚水又再次全用。
天快亮時,她醒了過來。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覺得雙眼紅腫,口干舌燥,但讓她醒來的,不是這些原因。
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很快。
她下了床,打開門,穿過走廊,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