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她甚至無法感覺自己的身體,那讓她恐懼驚怕不已,試圖睜開眼,或站起來,卻無法動彈。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女人。
在那紅色的光影中,有個女人走在偏僻的街道,她看不見那女人的臉,只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語的興奮。
她感覺手上有把刀,冰冷而輕巧,讓她渾身打顫。
如茵喘著氣,為了擺月兌那家伙,死命睜開眼,終于看見自己家里的擺設,但是周遭的景物,和那條街道重疊著。
狂熱的興奮感倏然攀升,她感覺他的意圖,恐懼的喊出了聲。
「不要……」
即使她死命抵抗,卻依然無法阻止那團邪惡,那凶手抓著那把刀,沖了上去,從後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舉刀狠狠戳刺著那驚慌失措的女人,第一刀劃開了頸動脈,第二刀劃開了她的胸月復……
幾乎在瞬間,她從男人身上,被拉到女人身上。
女人捧著胸月復尖叫著,她也捧著胸月復尖叫著。
她可以感覺到那冰冷的刀劃過身體,帶來劇痛,也能感覺到那粗重的喘息,感覺溫熱的鮮血噴到了臉上,感覺到凶手的狂熱與興奮。
然後他松開了手。
女人驚恐的跪倒在地,她哭著爬行,拖著身子,想爬離那個可怕的凶手,但鮮血流失的太快。
凶手輕嘆著,跟著她慢慢的走,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切。
女人的叫聲逐漸減弱,掙扎的四肢逐漸無力,她只爬了一小段距離就再也無法動彈,破損的身體,像條將死的魚一樣,微微彈動抽搐著,終至完全沒有聲息。
那人蹲了下來,用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撫著女人淚濕的臉,將她翻了過來。
鮮紅的血,染紅了街道。
看著那個被開膛剖月復的女人,她開始嘔吐。
然後,那邪惡的東西,終于放開了她。
像斷線的女圭女圭一般,她頹然倒在地上,熱淚滿臉,她應該要起來,把自己清干淨,但那女人被刀戳刺到死的痛,仍殘留在她身上。
她完全找不到力氣再起身,只能感覺胸月復熱辣辣的痛,好似也被人開膛剖肚。
夕陽染紅了她的身影,然後降下山頭。
當最後一道溫暖的光線消失在屋里,寒冷隨之降臨,慢慢爬上了她虛弱僵硬的身體,她孤單無助的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已,開始啜泣……
第4章(2)
他听到女人的啜泣。
那感覺很詭異,仿佛她就在他身旁,但那不可能,坐在他身邊的,是那個睡了好些天,終于願意起床下樓的鳳力剛。
那家伙只穿著短褲,將那雙長滿腳毛的腿擱在桌子上,一邊和武哥通電話,還一邊打著呵欠。
他以為自己听錯,將視線拉回筆電上,但是那啜泣聲又再次響了起來,可怕的寒顫爬上他的脊梁,幾乎在同時,一股龐大可怕的孤寂與絕望,罩上心頭。
那不是他的感覺,他知道。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知道,但就是能清楚分辨。
是談如茵的。
懊死!她承諾過不會騷擾他的。
他惱怒的皺起了眉,但奇怪的不安,仍莫名上涌。
沒有多想,他抓起手機,撥了上次查到時,記在手機里她家的號碼。
沒人接。
不安繼續攀升,隨著電話鈴響,一次又一次升高。
她可能人在外面,但這一點,卻只讓他擰起了眉頭,天已經開始黑了,她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待在外面。
也許她在菜園里跌傷了?她若是跌倒了,就會被植物遮住,就算到了明天,也不會有人發現。
電話繼續響,還是沒有人接。
她不該一個人住在那里!
某種焦躁在胸口堆疊,他掛掉電話,再打一次,沉默的數著鈴響的次數,第三十下時,他掛上它,然後起身。
見他要出門,鳳力剛停下講到一半的電話,喊道︰「阿浪,你要出門的話,拜托順便幫我去桃花那邊帶個便當回來……」
他沒有理會那個懶鬼,只是逕自走出門去。
當他開車來到談如茵家里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家的燈沒開,那屋子一片漆黑,但她的車仍在院子里。
他下了車,砰的關上門,邁開大步走過去。
如他所料,她的門又沒鎖。
什麼樣的女人,會蠢到獨居卻不鎖門?
他擰著眉,沒浪費時間去按電鈴,直接拉開門,才要出聲喊人,就聞到嘔吐物的味道,那股酸臭味,充滿整個空間。
他一怔,迅速進門,然後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趴在客廳沙發前的身影。
暗咒一聲,阿浪匆匆上前,將倒在地上的她翻了過來。
她吐得滿地都是,而且全身冰冷又僵硬,幾乎像具尸體,只是這具尸體還在顫抖。
擔心她被自己的嘔吐物嗆住,他把她翻成側躺,檢查她的呼吸和意識,確保她的呼吸道是暢通的。
她冷得像塊冰,唇發白、齒打顫,淚痕滿布發青的小臉,但她的眼楮是睜開的,瞳孔因為看到他而收縮。
看見他,她幾乎松了口氣,但熱淚有滾下雙頰。
他確定她還有意識。
懊死!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她有癲癇嗎?
「別擔心,我馬上帶你去醫院。」阿浪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就要送她就醫。
「不……不要……」令人驚訝的,她奮力張開僵直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吐出抖顫的字句。
他沒有停下腳步。
「別去……醫院……」淚水與恐懼在她眼里閃動,他呼吸急促的提醒他︰「屠勤……我不能……不要……醫院……」
她的話,讓阿浪慢半拍的想起屠勤也有同樣的狀況。
她不能去醫院,藥物會減弱她築起的防衛,她會對每一個病人的疼痛感同身受,那是活生生的煎熬,去醫院只會讓她更痛苦。
咒罵一聲,他當機立斷,抱著她轉身,兩步一並的把她抱到樓上臥房的浴白里,然後打開電燈和蓮蓬頭的熱水。
水一開始是冷的,然後迅速變熱。
他浸濕毛巾,替她擦臉。
當他月兌她衣服時,她似乎想要抗議,但她僵硬得要命,根本無法反抗。
「放心,女人我見多了,真的不差你一個,你的體溫太低了,我得讓你泡熱水,濕透的衣服和內衣只會讓你呼吸更加困難。」他面無表情的說,一邊動作俐落的月兌掉她的襯衫和運動褲,連內衣褲也一並褪下。
從頭到尾,眼也沒眨一下。
然後,他月兌掉了自己的,只留下四角褲,跟著跨入浴白,將她擁在身前,讓她往後靠坐在他懷里,上下搓著她的手臂。
霎時間,她羞窘驚慌地閉上了眼。
可即便如此,她的臉色依然蒼白,身體依舊僵硬冰冷,簌簌顫抖著。
有那麼幾秒,懷中的女人完全無法放松,雪白的背脊硬挺得像船板,在某個瞬間,不太能控制身體的她,甚至似乎想要坐直,而不是靠在他身上。
他將手放到她腰月復上,將她往後輕壓,開口在她耳畔命令︰「放松。」
啜泣從她的喉中逸出,「我沒……我沒辦法……」
熱水淋在兩人身上,但她還是冷的。
她的心跳很快,太快了,活像跑百米一樣,這不正常,心跳那麼快,她體溫應該會升高才對,可她的身體依然冰冷。
「拜托……讓我一個人……」她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哀求。「牆……垮了……你……我可以感覺……」
她的無助與頑固,還有語音中透出的恐懼,讓他惱怒,然後在瞬間,他感覺到她變得更僵硬,抖得更厲害,淚水不斷從她眼角涌出,甚至仿佛連呼吸都已經停止。
驀然,他想起這個女人能察覺他的情緒,只要接觸,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不想知道,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