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當初是建來自住的,後來才分成兩間房。
但她搬來幾個月,一直不見隔壁有人,所以不自覺把這邊當成曬衣場。
這真的是太讓人尷尬了。
她不相信他沒看到那些內在美。
它們實在太過顯眼,就像在陽光下,隨風飄揚的旗幟一般。
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她真想把它們全都一次收下來。
但這麼做,真的太明顯,而且很不禮貌,好像把他當成變態狂。
所以,她壓下想尖叫狂收內衣的沖動,極力鎮定的把手中最後一條的棉質粉紅小內褲也掛了上去,然後看著那個一直也表現得很冷靜的男人,閑聊似的咳了兩聲道︰「我在曬衣服。」
「嗯,我知道。」他眼也沒眨一下,甚至沒往她身後那排內衣褲看一眼,他只盯著她看。
但那樣一來,她的小臉卻不由自主變得更紅。
她很清楚,他一直盯著她,並不是因為她長得有多美,只是因為當著她的面,盯著那排內衣褲很沒禮貌。
「我不知道隔壁有人。」她忍不住再說。如果她知道隔壁有人,她才不會把內衣褲都掛出來,還是好幾天的。
「你剛剛說過了。」
他的聲音,十分沙啞。
「我平常天天都有洗衣服的。」她渾身燥熱,尷尬得要命,卻還是不禁畫蛇添足的又開了口,慌亂的解釋著,「別種的衣服。」
「嗯。」他終于把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去,盯著他手里那杯還在冒著煙的咖啡。
「不只內衣褲。」她多此一舉的補充。
「嗯。」他應著。
天啊,方秋水!你到底在說什麼鬼?!
從小到大,她未曾如此覺得這般羞于見人過。
他還是盯著他手中的咖啡。
這男人,恐怕比她還要尷尬。
「總之——」秋水暗自申吟一聲,怕自己再說下去,會說出更讓自己丟臉的話,她只能滿臉通紅的抱著洗臉盆,吐出最後這兩個字。
「早安。」
「早安。」
他開口回答,一雙眼卻還是盯著手中的咖啡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依然非常鎮定,但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卻顯示著,他已經快笑出來了。
她尷尬不已,再顧不得禮貌,只能面紅耳赤的轉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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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錯出來的時間了。
靠在圍牆上,面對著外頭那些迎著風與陽光的綠蔭,他喝了一口剛剛去樓下要來的咖啡,卻仍忍不住想笑。
她的內衣褲在陽光下,迎風搖曳著。
也許他應該要先進門去,讓她別那麼尷尬,但剛看到的那瞬間,他的腦袋真的一片空白。
要出來前,他只注意到她的人,只記得在心里反復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一點,別嚇壞她;他以為她只是把衣服丟到洗衣機里而已,沒料到她又回屋里拿了洗好的貼身衣物出來曬。
她驚嚇不已又極力維持鎮定的反應,可愛得讓他舍不得離開。
他端著那杯咖啡,看著隔壁陽台那一整排隨風飄揚的可愛內衣褲,嘴角不禁微揚。
他真的應該要先進門去才對。
但那恐怕會讓她更尷尬,所以他只能盯著自己手中的咖啡,直到她先逃回房里。
至少,她現在一定會記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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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克剛。
他的名字叫耿克剛,那個男人昨天有說過,她記得。
而且她忘了問他,他可憐的筆電狀況如何了。
從陽台沖回屋子里後,方秋水羞恥不已的倒在床上,抓著枕頭蓋住自己的臉,偷偷尖叫了一陣,才有辦法讓腦袋運轉。
最讓她無力的是,她直到起身,到浴室放回臉盆時,才發現因為沒有想到隔壁有人,她今天也沒打算要出門,為了貪圖舒服和方便,她頭上只拿簡單的鯊魚夾,隨便夾起長發,身上還穿著印有卡通小豬的長袖睡衣。
她申吟一聲,對著鏡中的自己翻了個白眼,轉身回到房間。
算了,反正她在他面前出糗也不是第一次了。
話說回來,她遇見這個男的還沒超過——她看了眼牆上的鐘——還沒超過十二小時耶。
捂著臉,她嘆了口氣,猜測他大概已經不在後陽台了。
問題是,現在立刻去把那些內衣褲收回來,又太明顯了,至少得讓它曬到中午,或洗衣機把那些衣服洗完。
她咬著指甲,煩惱的來回的在屋子里走動著。
天啊,真煩,她干脆讓它們曬到干算了,冬天的陽光很難得耶。
何況,他都已經看見了,除非他是那種變態,否則應該會避開後陽台吧?
謗據他昨晚和今早的行為,那家伙還滿紳士的。
他給人的感覺乍一看,好像有點冷漠,但她知道他其實人很好。
昨天在捷運上,她至少靠在他肩膀上,睡了快二十分鐘,他也沒將她叫醒;二十分鐘,肩膀都麻了吧?
而且她還睡到流口水耶,好丟臉。
沒叫醒她,可能是因為禮貌,但後來他伸手救她,可就超出禮貌的範圍了。
想到昨晚他為了救她,將她攬在懷中的剎那,她不禁停下腳步,在房間里站定,疑惑的出神想著,那男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靠在他肩膀上睡著時,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靠在熟人的肩膀上。
問題是,除了爸媽,她從來沒有熟到可以在車上靠著睡的朋友。為了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從小她就很難接受和人太親密的行為,就連比較要好的同學,要和她手牽手去合作社,她也覺得不自在。
她到現在還不是很了解,為什麼以前在學校,女孩子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左。
她不喜歡牽手,更別提和人擁抱或親吻了。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她會這麼沒有警覺心的靠著一個陌生人睡著。
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男人。
納悶的看著天花板,她一手叉著腰,一手模著臉,不自覺的擰著眉。
突然間,門外傳來卡車的聲音。
她一愣,這里雖然在市區,卻是在巷子中,很少會有卡車開進來。
秋水好奇的走到前方的落地窗,撩起窗簾往外看。
一輛搬家公司的卡車停在咖啡店前,搬家公司的人,仔細的將車上的大桌子搬下來,穿過庭院,來到屋子前。
發現是他找的搬家公司,她倏然一驚,飛快沖到後陽台上,把自己那排衣物全數都收下來。
只差那麼一點點,除了他,連其他人都會看到她的內在美,如果真是這樣,她一定會尷尬到想去撞牆。
因為樓梯太小,他們是用繩子直接從前方陽台,把那張厚重的電腦桌,吊上了二樓。
雹克剛站在前方的陽台,背對著她,協助那些搬家公司的人。
收好了衣服,她忍不住又溜到前面,貼在窗戶上,偷看。
他留著半長不短的發,黑色的毛衣合身的貼在他強壯攏起的背肌上,下半身的長腿,則套著一條棉質的黑色運動褲,運動褲比較寬松一點,但還是遮不住他挺翹的臀部。
天啊,方秋水,你在看人家哪里?
她迅速的把窗簾拉起來,遮住自己的視線,但沒有兩秒,她又忍不住偷偷拉開一點。
他的身材比她記得的好一點,昨工人他穿著西裝,把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就在她的視線又溜回他的翹臀時,原本繞在消防逃生器的柱子上,綁著電腦桌的繩子竟然斷了,整張桌子倏地往下掉,眼看就要砸到樓下那兩個搬家公司的工人。
她不禁捂著嘴驚呼出聲。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站在陽台上的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那斷掉的繩索,雖然他已經抓住了前面那一截,但斷掉的繩尾因為反作用力,仍然像鞭子一樣,狠狠的抽到了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