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嘴唇,反省了起來,「老天,我希望我沒變得和他一樣,說話那麼討人厭。」
她回頭擰眉問他︰「我有嗎?」
他挑眉,「在警局里嗎?我想想那位警員是怎麼說的。」他擰眉想了一下,然後板正臉色,看著她,壓低了聲音,學著那名員警,誠惶誠恐的道︰「是的,郝小姐,我們會立刻去查清楚。抱歉,郝小姐,克拉克警官還需要您多留一陣子。不,郝小姐,我們並未把你當成嫌犯。對不起,郝小姐——」
「夠了、夠了。」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滿臉通紅。
他笑著拉下她的手說︰「我差點以為你是那家伙的上司。」
「該死,我真的很得理不饒人,是吧?」她尷尬的看著他問。
「其實也不能說是你得理不饒人,我想一方面是因為你的確問到了重點,另一方面,你有一種氣勢,讓人不自覺會照著你所說的去做。」
「有嗎?」她狐疑的挑眉,「我怎麼覺得這種毛病是你的專長?」
「什麼毛病?」
「指使別人的毛病啊。」她眯起眼,戳著他的胸膛,「我們這幾天,不都是照著你的意思在做嗎?」
他把雙手擱在腦袋後,志得意滿、嘻皮笑臉的看著她說︰「那是因為我是對的!」
她瞪著他,「曾劍南先生,你不懂得什麼叫謙虛嗎?」
「我沒學過那個字。」
阿南挑起眉角,笑笑的說,回答得毫不客氣。
他那半點也不害臊的痞子樣,讓她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這個無賴。」
她笑著拍他的胸膛,卻被他抓到懷中,啃著她的唇瓣,笑著說︰「偏偏你就喜歡我這個無賴啊。」
恬恬俏臉一紅,伸手推他,「誰——」
她才吐出一個字,他已經笑著以吻堵住了她的嘴,伸手撩撥她的。
這男人真的是個無賴。
這幾個晚上,他借著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探索她的身體,發掘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的敏感處,他知道每一種會引起她顫抖的方式,親吻她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
很快的,她就無法再繼續思考,只能緊緊的攀著他,任他帶她推著她,直達那燃燒著七彩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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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好的安眠藥。
做完愛後,她總是很快就睡著,但這一次,她卻遲遲無法入睡。
身旁的男人,已經睡著。
他照例睡在外側,強壯的手臂環著她。
這里只是一處稍微往外凸出的山岩,雖然不能擋風,但十分干燥且寬敞,附近也沒有什麼大型野獸出沒,他用干枯有針刺的樹叢,在通往這邊的地方,做了簡單的圍籬,防止響尾蛇爬過來。
所以她應該可以安心的入睡。
但她卻睡不著。
一個熱鬧溫暖的家。
她不斷的想到他今晚所說的話。
一個熱鬧溫暖的家。
那是她心底深處,最私密的渴望。
她從來沒和人說過,他卻知道。
這個男人總是能一針見血的看見問題所在,他聰明、強壯、幽默,還有堅強的意志力,而且腦袋非常清楚。糟糕的是,在這幾天中,他一點一滴的穿透了她的防衛,佔據了她的心。
身前的男人,不斷散發著熱氣。
他身上的淤青已經開始消退,她看著這個勇敢的男人,心口不由自主的緊縮著。
她害怕自己已經開始愛上他。
從來沒有人讓她如此著迷,她才認識他五天,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他一輩子了。
這或許只是暫時的迷戀,她曾這麼想過,危機下產生的激情,總是不長久的。
我會保護你。
或許等到兩人回到文明地,對他來說,這一切就會隨風逝去。
但,她知道,她不會忘的……
輕輕的,她將小手印在他的心口,感受他胸中心髒有力的跳動,緩緩的閉上了眼,即使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激情,她知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曾經在荒野里,保護著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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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天才亮,她就醒了。
他永遠醒得比她更早。
他弄來昨晚剩下的食物當早餐,她則將塑膠袋中泥沙已經沉澱的水,倒進空的寶特瓶里,他昨天找到的水源,是從岩縫中滲出來的,他挖了一個洞後,把塑膠袋放在那邊蓄水,但水里含沙量比前幾天找到的清水要高。
听見他的聲音,她停下手邊的工作,回過頭,然後看見那美麗的日出。
雖然睡在荒野沙漠,她不是每天都能看見黎明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和她也不是都睡在這麼空曠的地方。
所以,她沒想過那景象,竟是如此震撼人心。
遠方的天際,雲彩飛揚著,遼闊無垠的大地上,朝陽緩緩從地平線的那一邊冉冉升起,先是紅色的邊緣,然後是金色的輪盤,她眯起眼,不自覺屏住氣息。
太陽出來的那一瞬間,風乍起,拂面、揚發。
陽光照耀著眼前的每一個角落,岩山、峽谷、礫漠荒原,世界在剎那間全亮了起來,從灰蒙蒙的一片,變成繽紛的七彩。
迎著早晨的輕風,她仰望著那萬丈光芒,胸臆間有種莫名的感動,淚水幾乎奪眶。
她看著金色朝陽普照萬物,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直到這時,她才了解,為什麼古人會崇拜太陽。
「很美,對吧?讓人想崇拜太陽。」
可惡,她要哭了,這男人為什麼總是擁有和她同樣的想法,仿佛他是她從一開始就遺落在這世上的另一半靈魂。
他從後環抱住她,和她一起看著前方那動人的黎明朝陽。
恬恬哽咽著,不敢回頭。
風很快就會將她臉上的淚水吹干,但在那瞬間,她知道,就算淚干了,也無法掩飾她早已愛上這個男人的事實。
前方的景色,因淚水而模糊,但她仍看見了那條在朝陽下閃閃發亮的銀帶,和銀帶兩旁如寶石般翠綠的草地。
她感覺到他的身軀一緊,知道他幾乎和她同時看見它。
那是一條河,很大的河。
雖然因為遙遠的距離,使它細小的有如銀絲,但她知道它一定非常大,才能在這荒野中,喂養滋潤出兩旁翠綠的草地和樹叢,才能讓她在這麼遠的距離看見它。
昨天他帶著她找到這里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所以才沒發現那條河,但他一定知道,到高處能找到行進的方向,才會帶著她往上爬。
他一直都是對的。
她應該要感到興奮,有河水的地方必有人家,他們終于走出了這荒漠,但她卻只是緊緊的握住他環在她腰上的大手,竟有一種希望時間就此停留在這一刻的妄想。
她沒有開口,他也沒有。
他只是和她一起站在那突出的山岩上,看著那在陽光下,波光粼粼、閃閃發亮的河。
第八章
那是科羅拉多河。
回到文明世界的路,和在沙漠中的那幾天相比,快得就像一眨眼。
他們爬下了山,繞過岩山,穿越土丘、開滿小花的山谷,走過從枯黃的灌木叢到逐漸變得翠綠的矮樹叢。他和她順著河流往下游走,還沒到黃昏,就看見了房舍。
住在屋子里的夫妻,頭發已經花白,肥胖的丈夫看起來就像穿著吊帶褲的肯德基爺爺,他老婆則瘦得像竹竿,從頭到尾板著臉。
和藹可親的肯德基爺爺拿著獵槍對著他們這兩個陌生人,但那女人在看見他們狼狽的模樣,听到他們迷路的遭遇時,卻立刻送上了女乃油面包和熱湯。
她想她一定很像難民,長發披散的阿南看起來就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