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都跳出去了,她還能怎樣?
包何況,用不著回頭,她都能听到那些俄羅斯大熊已經來到了這一層樓。
挨子彈和從三樓跳下去?
她想也沒想,立刻將手槍塞到腰後的槍袋里,跟著翻窗跳了出去,反正再怎麼樣,底下也會有他當墊被。
但這男人顯然早已想過逃亡路線,她才翻出窗外,就看見他掉在一個棚子上,可她光用目測就知道它撐不住他,果然她在往下掉的同時,他龐大的身軀也隨著棚子的斷裂一起往巷子底摔去。
她在半空中一挺腰,抓住街道上的街燈,旋轉了一圈,緩沖下降的力道,才在摔得狗吃屎的他面前安然落地。
青嵐還沒來得及享受這男人匍匐在她眼前的快感,街角就有人抓著槍沖了出來,她掏槍出來對付敵人,一邊催促。
「別躺在地上裝死,快點起來!」
韓武麒迅即爬起身來,一邊掏出了槍,解決了從另一邊來的敵人,然後覷了一個空,對她喊了一聲就沖過馬路。
「這邊!」
汽車的喇叭聲和煞車聲漫天響起,兩人一前一後,飛奔在大街上。身後的追兵開了槍,子彈擊在她身旁的石牆、燈柱、玻璃,她頭也不回的往前奔跑,跟著他拐進一條小巷——或者應該說是死巷!
她正想罵人時,他已經毫不猶豫的踩著一旁的公寓牆壁,借力使力的攀爬翻越石牆,她也只好有樣學樣的跟著攀牆翻過去,再一路沖過另一條大街。
然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鑽進了一輛停在路旁的破車里,她很快的上了車,他在下一瞬間就將車子駛了出去,速度之快,讓她整個人撞上了椅背,她只要慢上那麼一秒,恐怕就得自己一個人留在大街上逃命了。
他的駕駛技術和她印象中一樣的粗魯,但她仍設法在行進快速的車子中,在位子上坐好。
從後照鏡中,她可以看見從巷子里追出來的俄國人,他們四處張望的樣子,讓她知道他們沒來得及看到兩人跳上了車。
她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往後靠到椅背上,開口問︰「這輛車是誰的?」
「有人嫌我麻煩之後,我去弄來的,以防萬一。」
他將車子轉了幾個彎,才逐漸慢下速度,沿著河岸行駛。
這男人果然早備了後路,會把車停那麼遠,恐怕就是要避人耳目。
「有誰知道你來這里?」
「你公司小妹,還有狄更生。」她看著窗外的夜景,雙手抱胸的回答。
狄更生?老鼠頭子?
他皺起眉頭,「你找他做什麼?」
「我需要武器,還有護照和簽證。」
「耿叔知道你在這里嗎?」
「他要是知道,我就不可能在這里了。」
「你下飛機後和誰接觸過?」
「只有CIA的人。」
「他們幫你訂的飯店房間?」
「對。」她的視線從後面拉進來,看著他說︰「不過,我並沒有被人跟蹤。」
他扯了下嘴角,「那死老頭不是那麼好心的人,他自己找不到我,所以想靠你找到我,一邊還讓你欠他人情,你有求于他,他一定會找機會要回來,何況他幫你的事要是讓莫森知道,光是拿槍給你就會讓他死得很難看,于公于私,他都一定會派人跟著你。」
「我知道他會派人跟著我。」她捺著性子說︰「所以我沒住那間飯店,我從後門溜了,到別的旅館,另外訂了一間房。」
「我不知道你會俄文。」
「我不會,但旅館的櫃台會英文。」
他挑起了眉,笑意上了眼。
她的身手、體能和反應都是一流的,瞬間的判斷力更是無懈可及,方才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可能早就被拋在他身後了。
而她,在一陣亡命奔跑之後,卻連大氣都沒喘幾口,依舊鎮定如昔。
這女人果然如他所料,天生是吃這行飯的。
「你住在哪里?」他一連開車,一邊問。
她瞥他一眼,冷聲道︰「你不是說我被人跟蹤?」
啊,就這點愛和他計較的倔強不好,不過他早已習慣了她的脾氣。
「我不想在車上睡覺,既然你換了間旅館,我想我們可以冒險試試看。」
她瞅著身旁開車的男人,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說出了旅館名和所在的位置。
他知道那間旅館,它比較小,也比較便宜,它所在的位置其實離他住的飯店沒多遠,不過為了確保沒人跟上來,他還是多繞了一點路,才往那旅館的所在位置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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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間沒被人監視。
至少在兩人進房後,整整有半小時沒人破門而入,或拿子彈招呼他們。
他也鉅細靡遺的將整間房檢查過了一遍,沒搜出任何像是竊听器之類的電子儀器。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韓武麒才洗去一身汗,從浴室里出來,剛要在床上坐下,就看到她一臉冷的來到他面前,開口質問了起來。
唉,他都還沒踫到床墊呢。
雖然知道遲早要回答她的問題,他還是寧願把自己弄得舒服些再開口,所以他繼續把自己的放到床墊上,一連無辜的看著她說︰「可以請你先幫我倒杯水嗎?我渴死了。」
她擰了下秀眉,但可能是看在他很可憐的份上,依然轉身去替他倒了杯水。
「喔,還有指甲剪。」
「或小剪刀也可以。」
「我想你該不會剛好有碘酒或醫藥箱吧?」
他接二連三得寸進尺的要求,讓她眼角直抽,火氣不斷往上攀升,誰知等她回過身來,卻看見他早已像只大懶貓一樣,心情愉悅的露出他的肚皮,攤平躺好了。
「啊,躺在床上的感覺真好。」他閉著眼,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
能夠一腳將他踹下床的的感覺一定也很好。
若非看到他腳趾上的傷,她真的很想抬腳踹他,但偏偏他的大腳丫上的傷口又礙眼得很。
經過方才那陣奔跑,他斷裂的腳指甲又撕扯掉了大半,雖然他才沖過澡,那兒仍慢慢的滲出了血水。
那一定該死的痛!
彷佛受傷的是她的腳趾,她忍不住縮了一下,難以想象自己用那樣的傷腳在大街上奔跑逃命。
為了這一點,她從行李中,拿出簡易的醫藥包,連同手里的那杯水一起回到床邊。
「你的水。」
他張開眼,看著她,然後露出了微笑,起身接過了那杯水。
「謝謝。」他說。
她在床邊坐下,「把腳抬起來。」
他乖乖听話地把腳抬起來,沒有笨到說出任何蠢話,破壞這女人難得冒出來的善心。
她在他腳下墊了一塊布,打開藥用酒精棉片,替他指甲翻開的腳拇趾消毒,然後拿剪刀將那片指甲修剪到不礙事的狀態,再替它上藥包扎起來。
韓武麒垂首瞧著眼前的女人,心底浮現一股柔情。
她並沒有故意弄痛他的傷口,相反的,她動作十分輕柔,低垂的清秀眉目在替他處理傷時,微微擰著,像怕弄痛了他,教人很難想象她平時對待他的殘暴模樣。
他很想伸手撫去她眉間的皺折,卻怕打破了這一刻。
不是沒見過她這般溫柔的樣子,從很久以前,他就曉得,在她火爆倔強的脾氣下,這女人也有著溫柔的一面,只是除了她認定的家人,很少人有機會能得到她的照料,看見她少顯于外的溫柔。
她總是堅強的保護捍衛著她的家人,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她那些沒有血緣關系的鄰家小弟。她照顧他們,一如母雞護著小雞一般,即使是只小她一歲的屠勤,她也一樣照護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