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整個人嚇出一身冷汗。跟著,他猛地突然抱住她,又突然推開她,然後開始抖著手、慌亂地檢查起她的四肢,嘴里語無倫次的問著,「你還好吧?還有沒有哪里受傷?手腳還能動嗎?傷口還會不會痛?有沒有哪里——」
「我沒事。」風琴打斷他的話。
誰知他根本沒听進去,臉色死白的突然將她抱到床上,仍然自顧自的說︰「別站著、別站著,你躺好,我去叫王醫生——」
「方自在,閉嘴!」風琴躺在床上及時伸出雙手定住他的臉,不讓他離開。
他這次終于听進耳里了,停下了荒謬的言行,只是臉色仍是死白,表情僵硬。
風琴這才捧著他的臉,然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對他說︰「我沒事,我很好,事情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我的傷都已經好了。你听清楚了嗎?」
「你……確定?」他惶惑不安的僵閑著。
「我確定。」雖然他的問題很白痴,她依然正色的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觸踫她手臂上的傷疤,聲音沙啞的問︰「不……不痛了?」
看著他接近白痴的言行,風琴只覺得感動。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她側著頭,唇邊漾出一朵小小的微笑,「對……不痛了。」
.「真的?」他覆住她的手,仍是不安。
「真的。」她向他保證。
※※※
老天,他表現得像個白痴。
真是拙斃了!這下可好,什麼 樣都讓她看光了,她一定覺得他很不可靠。
半年前……半年前受的傷,他卻表現得像她才剛剛中槍!
方自在盤腿坐在草地上,無力的抹著臉——該死的,早上他真的是嚇壞了!
後來吃早餐時,听到兒子說其實當時有顆子彈是射向她胸口的,幸好讓項鏈給擋了下來,他聞言心跳差點當場停止,就連現在想起來,他的手都還忍不住發抖!
難道說他最愛的人都注定得死于意外?
不!他絕不會讓意外再發生在她身上!
方自在臉一寒猛地從草地上站起來,往車庫走去,打算借用風家的車子,開車到風雲高中去——
他必須看到她,必須確定她安然無恙才可以!從現在開始,他絕對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這次他拚了命也要保護她!
※※※
真的不該再走這段坡路——
風琴本以為休息了幾天體力該是完全恢復了,但這段楓林大道才走了一半,她的右小腿便隱隱作痛,走起路來不由得有些微跛。
懊死,她真不該逞強的,如令這般丑態,還真是活該!
有些懊惱的繼續往前行,風琴並沒有忽略學生們同情的目光,但她仍面無表情,盡量讓走路姿勢維持著一貫的優雅,雖然她的右小腿已經痛得快要不听使喚了。
心里才想著明天起不再走這段坡路,卻在下一瞬間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嘩——」學生們發出驚訝的聲音,個個呆看著那位輕而易舉抱起美女校長的帥男。
「是你——」風琴一看是方自在,不覺一愣。「腿痛就別硬撐著,你能忍,我可是會心疼的。」他漾出一朵微笑,抱著她往前走。
經過他倆的學生,紛紛停下來看著他們,個個是張口結舌的模樣。
「放我下來。」她抓著他的襯衫說。
「讓你跌倒嗎?你站不住的。」他說出事實。
風琴一僵,知道他說的沒錯,冷靜下來想了一下,便決定放棄下來行走,問道︰「你為什麼在這?」
「我擔心你。」方自在實話實說。
她啞然,微側過頭,望著兩旁轉紅的楓葉,「你沒別的事做嗎?」
「沒有。」他咧嘴一笑,忽然道︰「我們倆很久沒一起走這條路了,挺讓人懷念的。」
風琴靜默著,不想理他。
方自在抱著她來到建築物前,自顧自的淡淡笑著,有感而發的說「這里一點也沒變,讓人有種錯覺,彷佛這條路的時光被魔法給停住了。」
她抿著嘴,在他抱她進辦公室時,忽然道︰「錯覺終究只是錯覺而已,不是真的!」
他聞言輕笑,將她抱到椅上坐好,然後蹲下來月兌去她的鞋,當他看到她腳上穿的是高跟鞋時,不禁揚眉看她,「我不知道你喜歡穿高跟鞋。」
「我沒說我喜歡。」風琴冷冷地將他拿在手上的鞋子給搶了回來,卻發現他兩只大手老實不客氣的揉壓著她的右小腿,「你干嘛?」
「幫你按摩按摩,腿才不會那麼痛。」他頑皮的眨眨眼,「馬一節,五十元就好,便宜吧?」
「無聊。」
她還想將腳從他手中抽回來,但徒勞無功,只能看著他握住她的小腿,嘻皮笑臉的又道︰「五十元太貴了嗎?這樣吧,我打個對折給你,二十五元如何?」
「你太閑了嗎?」她蹙起了眉頭。
「是呀,小的是挺閑的。好心的夫人,您就當是施舍,賞幾個銅錢給小的吧?」他按摩著她的小腿,涎著臉卷舌說起京片子搞笑起來。
風琴無力的扶著額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是好氣又好笑,真不懂他這厚臉皮是從哪兒來的。
「這還差不多,我就說你笑起來挺美的,要多笑笑。」方自在起身趨前拭去她臉上的汗,溫柔的問道︰「好多了吧,還疼嗎?」
看著他靠近的臉龐上浮現的溫柔神情,風琴心一跳,只愣愣的望著他,忘了回答——老天,她這樣看著他,讓他突然想吻她——
方自在完全靠本能行動,不知何時已一手搭上椅背勺一手搭在椅把,將她整個人困在椅中,身子越來越向前傾,深情款款的低喃著,「琴……」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學校鐘聲突然響起,風琴呼吸一窒,立刻回神,她一手猛地板開他的臉,撇過頭面對辦公桌,深呼吸了兩口氣才道︰「我很好,這里是辦公室,請你出去。」
唉,可惜——
方自在怨嘆的看著牆上發出鐘聲的喇叭——老兄,你也慢一點再響嘛,我連踫都還沒踫到耶……
※※※
如果風琴以為她開口要他出去,他便會離開,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要留在這里。」他笑著說,然後不顧她的反對和慍怒,就這樣跟了她一整天。
「你不能留在這里!」她冷聲說道。
「為什麼?」
「這里是學校!」她咬牙,眼中閃著火焰,但仍努力壓住怒氣。
「我知道這里是學校,但我需要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他神色認真,一點也沒開玩笑的意思。
懊死!為什麼每次他說這種話都如此自然?難道他從來不會感到不好意思嗎?
風琴瞪著他啞然無言,每次他說出這種話,她總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暗自生氣自己如此容易受他言行影響,更氣他一臉坦然自在,還有那該死的認真。
「讓我留下來。」方自在舉起一手,發誓道︰「我保證不打擾你。」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她頭痛的說出這句話,他卻微笑起來。
接下來一整天,他就一直跟在她身邊,而他和藹可親的態度,和她的一臉冷然,引發了所有教職員及學生的好奇心,又不敢上前詢問。
當一天終于過去,放學鐘響時,她只覺得松了口氣。誰知道她剛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時,才一轉眼,卻發現那黏了她一天的麥芽糖竟然不見了。
人呢?
風琴環視四周,卻沒見到他的身影。
奇怪?他跑哪兒去了?
她拿著包包走出瓣公室,以為他在走廊上,但走廊上除了幾位還沒離開的學生並沒有別人。
難道他去廁所嗎?
她猜測著,便往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到了男廁門口風琴止住了腳步,她總不能就這樣走進去找他,那不把里頭的學生嚇壞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