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遠處一盞燈光往這兒過來;宋青雲一見,心就繃緊了,怕來的人不是她。
等光源又近了些,他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風雲閣里只有她才會瘦成那樣。
看著她一手提著燈、一手端著盤緩緩沿著石板小徑朝這邊過來,宋青雲心中忽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好象那被夜風吹得微微晃動的燈光,隨著她的到來暖進了心頭。
其實是再平凡不過的一件事,她每天都會送飯來的。但只有這次,他早等在窗邊看她過來,而不是待她回去後才偷偷到窗邊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也只有這次,他看清了她的面貌。
按明後的第一次,他對光線不再反感,甚至有些歡迎它。
溫暖的燈火映照在她清麗的容顏上,雙頰和肌膚幾近蒼白,柔和的光線似乎能透膚而過;櫻唇抿成一條線,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雙眼。
她有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容。
但他知道她的心卻不是如此。世上怎會有這般女子,有著鋼鐵的意志,卻又溫柔善良得不像真的?
他一直望著她,視線怎樣也離不開。
忽然之間,他覺得他可以就這樣看著她一輩子。
他知道他會永遠記得這個畫面。就算垂垂老矣,就算再度失明,他都會記得,記得這個平凡卻又美麗的夜晚……
曉月才來到雲樓前,旁邊突然冒出來另一個人,破壞了畫面。
她被那人嚇了一跳,微微退了一步。
「你就是白姑娘吧?你好,小生姓冷名如風。」冷如風一見到美女,立刻雙眼發亮。
「呀?二……二爺。」曉月微愕,記起冬月和她提過冷如風這名字,他是風雲閣的當家二爺。不過他不是不在嗎?怎麼這會兒會出現在這里?
「呵,你替青雲送飯啊?我正要找他,這燈我幫你提吧。」他自動自發的將油燈拿過來,大獻殷懃。
「謝謝。」曉月不好阻止,只能道謝。
兩人並肩上樓,宋青雲在屋里臉一沉,瞇起了眼。
冷如風和曉月來到門外,因為屋子里沒點燈,宋青雲在門後清楚的看見那兩人映在門上的翦影,神色不由得更加陰沉。
曉月一只手要敲門,一只手端著木盤,結果木盤沒拿穩,差點翻掉。
冷如風見狀忙扶住木盤的另一邊,「小心!」他隨即露出自認瀟灑的微笑,「干脆這我也幫你送去。天色晚了,你先回去歇息吧。你來這些天還沒逛過長安吧?今晚早點睡,明早我帶你去城里走走,盡盡地主之誼。」
曉月還沒回答,宋青雲已鐵青著臉用力拉開門,大手一伸便將曉月拉進門內。他布滿寒霜、炯炯有神的黑瞳直視著冷如風道︰「不用麻煩二師兄了,曉月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自己會帶她出去的。」
接著他便當著二師兄的面,「砰」的一聲甩上門!
哇,這小子見色忘兄啊!
冷如風看著面前關上的門,氣得吹胡子瞪眼楮。虧他一回來听到青雲復明的消息,便想到要來探望這師弟,瞧瞧他這是什麼態度啊!沒有良心的東西!
看著手上的飯菜和油燈,他火大的一回身,干脆把這些東西帶回房里,當成自個兒的晚飯。
餓死那個臭小子最好!
屋里沒點燈,只有些微的月光照射進來。
曉月驚訝的看著長發未束、整個披在身後的宋青雲,再次震懾于他的樣貌。尤其是那頭柔軟烏黑的長發,更是柔和了他臉上英挺的線條,讓他看起來更像是舉世無雙的美女。
他這是在干什麼?瞧他英俊的面容布滿陰霾,緊抿著唇,雙眼眨也不眨的瞪視著她,好似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而且他方才還和他師兄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不想再看到她嗎?
曉月既驚訝又困惑,只能愣愣的瞧著他,絲毫沒發現他的手還攬在她腰上,且有收緊的趨勢。如此近距離的看她,只讓宋青雲心中更受震撼,更不想放手。
她身上還是那種混合了各式草藥的熟悉香味,粉女敕的櫻唇此刻正微張著,烏溜溜的雙瞳透著困惑,呆呆的望著他。
他忍不住伸手觸踫她的臉頰,想知道那樣白皙的雙頰模起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好滑。
模了臉就忍不住踫踫她的唇、鼻、眼、眉,然後手指拂上了額角又溜到小巧的耳垂去。
「你……」曉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見他如此專注,竟忘了避開。
他的觸踫讓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心里頭癢癢怪怪的。
好怪,他看不見時從未這樣不顧禮教的踫過她,如今明明能看見了,他卻像瞎子一樣用手指描繪她的容貌……她真的被他的行為給搞胡涂了。
他神色越來越怪,曉月實在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好瘦。」
呀?他說話了?她眨了眨眼,再次懷疑自己听到的聲音。
「要多吃點。」
啊,他嘴巴真的在動,一開一合的。曉月立刻恢復神智,這時才發現她和他如此接近,想要退開,卻驚覺他的手攬在自個兒腰上,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放--」才吐出一個字,她整個人就被他攬得更向前,這下她可整個人緊貼在他身上了。
瞧,他一只手臂就能圈住她的腰,真是瘦得不象話了。宋青雲不滿的皺著眉頭,用手量著她的細腰。「你在干什麼?快把我放開!」老天,他到底在發什麼瘋病?曉月被迫瞪著他的頸部,終于忍不住出聲制止他,蒼白的雙頰不由得染上兩抹粉紅,心跳越來越快。
「不要。」薄唇發出簡單兩個字,干淨俐落,跟著又抿成一條線。
什麼!?她是不是又听錯了?
曉月睜大了眼,此刻的心情已經不是錯愕慌亂可以形容了。
「你……你不可以這樣,把我放開!」她小手搭上他的胸膛想推開他,卻感覺到他的心跳隔著衣料傳進掌心;她立時將手緊握成拳,不敢再把小手平貼在他身上。
「為什麼不可以?」他寒著臉,突然將她整個人抱到桌上坐好,然後兩手架在她身旁,還是把她鎖在自己的雙臂內,俊臉向她逼近。
這樣她和他就一樣高了。宋青雲兩眼直勾勾的還在打量越來越不安的曉月,很高興自己終于佔了上風。雖然是用很無恥的方法,以力量取勝,但他還是覺得稍微找回了些自尊和控制權。
真是不公平,那樣一張無與倫比的俊臉近在眼前,她幾乎無法思考。她身子忍不住往後倒,想離開他一些。
怎麼知道她往後倒,他就往前靠,到最後她都快在桌上躺平了。
這是什麼曖昧的姿勢啊!曉月呼吸越來越急,只覺得面容燒燙燙的。
「你別這樣。」她以手肘撐著桌子,身體和桌面只呈二十度角而已。
他的黑發垂落眉頭,滑落到她臉頰旁;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覺得他的長發柔軟得有如黑貂一般,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天,她腦袋真是越來越混亂了!
「你要負責。」他繼續逼近她,近到兩人雙唇的距離只有一個拳頭而已。
「什麼?」她忍不住用力呼吸,覺得空氣不夠,卻只嗅得他身上的味道。
他微熱的體溫、他的氣息充塞著她的周圍,甚至好似連心肺都被他佔據似的。
宋青雲眉宇糾結,兩只手無聲息的環住她的腰,神色煩躁的重復,「我擺月兌不了那場噩夢,你要負責!」
基本上,她實在很想和他說︰關我什麼事?
問題在于她根本說不出口!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完全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你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