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他不願意娶她,她還不屑嫁他呢。長得帥了不起啊!杜念秋在心底叨念,對他的印象頓時打了折扣。
「別和他計較,鷹兒就是這德行。」老夫人招手喚她上前,「好媳婦,你叫什麼名字?」
「杜念秋。」她乖乖的低頭回答。
「家里還有什麼人嗎?」
「沒有了。」除了師父和師兄以外。杜念秋暗自吐了吐舌頭,她可不想到時候落跑還被抓回來當那個冰塊的娘子。
笨蛋才嫁他呢!等一有機會,她就要趕緊回中原去。這地方怪怪的,哪有人花千兩黃金到奴隸販子那兒買媳婦的?搞不好那家伙身上有毛病,才娶不著媳婦。
「好,那就由老身做主吧。明兒個正是黃道吉日,你和鷹兒就明晚拜堂吧!」
什麼?明晚拜堂?!
杜念秋張口結舌,呆住了。
※※※
從老夫人宣布明晚拜堂起,就見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忙著服侍她;恍惚中吃了晚飯,杜念秋直到三更半夜才清醒過來。方踏出門,她就見外頭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的,人人臉上掛著笑容。
現在是半夜耶!這群人不睡覺的嗎?
杜念秋嘀咕著,偷偷從另一頭繞進樹林,打算循原路回那山洞,溜回市集上去。現在應該還有人在那里,商旅們通常都很早醒,趁清晨陽光沒那麼炙烈時多趕些路。
豈料她才入了林剛要過溪,就驚見一只飛天怪物從天而降。黑天黑地的,她沒瞧清是啥東西,嚇得忙退,腳下一個瑯蹌,整個人失去平衡,撲通一聲摔進水里。
杜念秋手忙腳亂的在不及膝頭的水里爬坐起來,終于瞧清了那怪物的真面目。
它正停在她身前的大石上,目光炯炯的瞧著她。
一只老鷹?!她竟被一只老鷹嚇得跌進水里!要給師兄們知道了,鐵定會笑死的。
「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嚇人,你好不好意思啊?」她不爽的站起來指著它罵,「瞧我衣裳都濕了,小心我拔了你的羽毛做枕頭!笨鳥!」
「那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在水里干嘛?」
喝,老鷹會說話!杜念秋嚇得縮回手指頭又退了三步,卻撞進一副堅實的胸膛。她忙回頭,就見到她未來的相公。
「原來是你,我以為……」
「以為老鷹會說話?」他支起她的下巴,嘴角閃過一抹輕笑。
「才……才沒有。」她羞得滿臉通紅,「你在這里做什麼?」
「你又在這里做什麼?」他拔下她發上歪斜的玉簪,她的黑發頓時如瀑般瀉下。
「你做什麼?!」手里忙著將長發挽起,杜念秋不悅的嘟起嘴向他要回玉簪,「把簪子還我!」
「先回答我,你在這里做什麼?」赫連鷹打量著上頭雕著鳳凰的玉簪;這玉簪通體碧綠、雕工細致,不像是普通商家會有的東西。
她鳳眼一揚,語氣倨傲,「是我先問你的!」
「我在洗澡。」他答得輕描淡寫。
杜念秋視線一低,這才發現他上半身未著片縷,只套了件褲子而已。她驚得忙往後退,天!她方才差點貼到他身上去了。玉頰上又染上一抹紅暈,她低頭忙道︰「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啦!」
「你還沒回答。」
「我……」她挽著長發的右手開始發酸,腦袋里全亂成一團,老半天才說︰「我……出來散步。」
「散步散到溪里去?」
「還不是那只笨鳥害的!」她抬頭瞪他一眼,見他還沒將衣服穿上,忙又低下頭。怪了,小時候見師兄打赤膊都不覺得奇怪,此刻見著他袒胸露背,她一顆心卻猛跳,活像沒見過男人似的。
一陣夜風吹來,身上的濕衣傳來寒意,她突地打了個寒顫。
赫連鷹瞧著直皺眉,將她攔腰一抱走至溪邊。
杜念秋方要抗議,一件厚重的披風罩到她身上,阻絕了夜晚的寒風。
披風上還有黃沙、陽光及他身上的汗水味。她睜著鳳眼瞧著他剛硬的臉,頓時將抗議咽回喉嚨里,對他的印象分數止跌回升。
赫連鷹抱著她避過眾人回到客房,要離去時,突地又道︰「別再輕易嘗試離開。黑鷹山外到處是流沙,就算你過得了流沙,也過不了不定時的沙暴。小心賠了你的小命。」
原來他知道她的意圖!杜念秋連忙抓住他,「你既然不想娶我,干啥不帶我離開?只要帶我回市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
赫連鷹望著她,忽然一笑,「我發現,娶你也許不是個太糟的主意。」說完他便走了。
他那突如其來的笑容讓杜念秋失了魂,等人都走遠了,她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麼。
天,這男人真打算要娶她啊!這下真的慘了!
杜念秋苦著臉進房換衣,看見銅鏡里濕淋淋的長發時,才驚覺那家伙忘了把玉簪子還給她了。
※※※
赫連鷹斜倚在樹上,兩眼望著屋里的身影。他不討厭這女孩,也喜歡她的膽量;想來方圓十里內,敢毫無懼色和他說話的姑娘也只有她了。
他知道自個兒的個性並不討喜,大漠中的姑娘偏好熱情豪爽的情郎,而他不是那一型的。他雖不打算改變自己,可也不喜歡自個兒的娘子還畏懼他,整天戰戰兢兢地怕惹他生氣。
她算是個不錯的對象。赫連鷹把玩著手里的玉簪,想著她嬌艷的容顏、柔滑白皙的肌膚、還有那婀娜誘人的身段……他嘴角一揚,就勉強湊合著吧!
她是他第一個感興趣的姑娘。
將玉簪子收進貼身的衣袋,他怕她又想偷跑,便在原地待到屋里的燈熄了,許久之後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第二章
折騰了一天,她終究是和他拜堂成親了。
天啊,她當真嫁給了他嗎?完了,她一定會被師父罵死的。
杜念秋垮著小臉坐在床上,左等右等,只听外頭人聲鼎沸,就不見她相公進門。一時三刻過去,她終于受不住頭上不知有幾斤重的頭飾,干脆自行掀了蓋頭,卸下頭飾,捏了捏脖子,這才感覺好多了。
身體舒坦了些,她就注意到桌上的佳肴美食。老神在在地坐到桌旁,她邊吃邊想,這地方還真是怪。在沙漠中竟有農田?!出去誰信,但這里的確是有啊。
四周高聳的山壁,擋去了風沙的吹拂。這里的先人開鑿了深不見底的井,又不知從何處引來山泉,形成溪流灌溉樹林農田。濃密的樹林遮去烈日,避免了溪水的蒸散,加上山壁也遮擋了清晨黃昏的日照,循環之下,這里就成了沙漠中的世外桃源。那些先人還真是聰明啊,不過剛開始時一定很辛苦。樹林是需要長久的栽培才能達到遮陽的效果,就算此地原就有著山泉,但若沒個幾年工夫,也無法達到保存水源的目的。這地方短短幾個時辰的日照都能將人曬成人干,何況是幼小的樹苗;
他們在成功之前,一定失敗過不少次吧。
就不知他們為何要避居到此地來。有仇家嗎?看來也不像啊。
一陣腳步聲傳來,杜念秋听見不少人開玩笑的聲音,她來不及戴回頭飾,只好急忙蓋上紅頭巾端坐床上。
門開了又關上,人聲退去。
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不過似乎有些不穩。
一陣木椅倒地聲之後,杜念秋自個兒又掀了蓋頭,只見赫連鷹身形搖晃、笨手笨腳的扶起木椅,讓她忍不住要懷疑是木椅在扶他。
「你到底喝了多少?」她跳下床,走到他身邊,幫他將椅子扶好。
他坐到椅子上,伸手比了個五。
「才五瓶你就不行啦!」她二師兄冷如風平常喝酒可凶悍了,每次都得灌個兩、三壇才肯罷休,害她以為人人都像二師兄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