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不好吃?」冬月喂了孟真一口。
「好吃。我以為你只會做藥膳。」
「那是因為你欺負我。會不會太燙?」她舀了另一匙雞湯喂他。
「不會。」
孟真躺在躺椅上,體內七情愁的毒還未完全退去。這毒可讓他撿了個便宜,換來他這新媳婦的噓寒問暖、細心照料。
冬月喂完雞湯,眼光又落到他的胡子上。三天沒刮,顯的更長了,看起來實在很像流浪漢。
「孟真,把胡子刮掉好不好?」
「為什麼?」他表情怪異的模模下巴,「這樣不好嗎?」
「不好,要長不短的,昨晚札得我脖子好痛。」想起昨天晚上,她更加堅決要將他胡子刮得干干淨淨︰這男人自從醒來後,一反常態的老愛摟著她睡覺。
她敢發誓,他那天一定早醒了,而且知道她偷親他。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臉紅,不過親都己經親了,她又不能替他洗腦,何況她並不討厭他踫她呃,其實是很喜歡啦,所以更要他把胡子刮掉,免得老被他的胡子札得很不舒服。
「是嗎?那刮掉好了。」孟真的手還留在臉上,雙眼卻帶笑的盯著臉紅的冬月。他是越來越習慣她奇特的言行了,大膽和害羞這兩種完全不同的特質老是同時出現在她身上。
「呀!你真的要刮掉?」冬月睜大了眼,她本來還以為要說很久他才會答應呢。
孟真點頭,「你不是要我刮掉?」
「呃,是啊。那你需不需要什麼工具?」她沒見過這時代的男人怎麼刮胡子。總不可能是用菜刀吧?
「幫我端盆水來。」
冬月很快下樓弄了盆水來,順便拿了面銅鏡。回到房里,她很快就知道他怎麼刮胡子了——不是用菜刀,不過也差不多了,他用的是他腰間那把獵刀。
看著那亮晃晃的刀在他臉上揮來移去,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老天,希望他小心點,要不然一不小心可能會削掉他的鼻子或耳朵。而不管是少了哪一個,她都絕對會立刻昏倒給他看。
「你動作可以慢點,我相信那些胡子不會跑掉的。」
孟真將刀子浸到水里,清去上面的胡碴,笑著看她,「相信我,我知道怎麼處理它們。」
「拜托你專心點,我可不希望你臉上出現幾條刀疤。」冬月滿臉擔心,這男人刮胡子居然不看鏡子的。「要不要我幫你?」
「你確定你會?」
冬月望著那把獵刀,「呃這個我看還是算了,你還是自己解次吧。」她怕她會錯手割他的喉嚨。
孟真繼續清理臉上的胡子,冬月在一旁看著,見他動作熟練,這會兒才有些放心,然後那個困擾已久的問題便跑了出來。
「孟真,你不當將軍,是不是為了司徒靜雲?」他刮胡子的動作停了一停,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不喜歡戰爭。」
是為了她沒錯,就算不是主因,也是原因之一。冬月心里有些酸澀,她嫉妒那個女人,她希望她也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這想法不知何時就這樣冒了出來,久久不去。
「你喜歡我嗎?」
孟真手中的刀一滑,下巴很快的滲出一條血痕,冬月趕快拿毛將他的傷口捂住。
「你問這做什麼?」
冬月不安的看著他,很小聲的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哎呀,我是想假如假如你不討厭我,我也不討厭你,那也許我們可以當真的夫妻。」
孟真動也不動的望著她,冬月猜不出他怎麼想,只能鼓起勇氣再問,「你覺得呢?」
餅了半晌,他還是沒有反應,冬月有些窘迫的往後退,「你不想也沒關系啦!我只是問問而己。」
孟真突地伸手將她抓回來,抬起她的頭低聲詢問,「你確定?」
「我」冬月的心跳不覺加快,他的臉已經刮干淨了,露出剛毅的下巴。當然,那兩片她偷親過的唇此刻是看得更清楚了。
她舌忝舌忝唇,力持鎮定的道,「這幾天我都和你睡在一起,有誰會認為我們兩個是清白的?而且你們這里不是很流行什麼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類的?」
言下之意就是說她只是為了報恩。孟真胸口又是一陣郁悶,他松開她,淡漠的道,「你不用為了報恩勉強自己。」
見他轉身清洗刀子,冬月懊惱地知道自己的話傷了他,可是她不是這個意思的。她挫敗的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半天才低聲吐出一句,「我不是為了報恩。」
孟真仍是沒轉過身。
冬月見狀沮喪萬分,也許他一點也不喜歡她。司徒靜雲雖然死了,但他或許根本忘不了她,要不然怎會過了這麼多年仍未娶妻?而她這個孟夫人的頭餃還是玉泉鎮的人硬逼他娶親才得來的。
她鼻頭一酸,那女人都死了,教她怎麼跟一個死人爭?反正沒有他在,她還不是完好無恙的在這時代過了一年。也許她該為自己的出路打算了,總不能賴他一輩子收拾了碗筷,冬月無聲的走下樓去。
愛情是不能當飯吃的。
不知這句話是誰說的,筒直是至理名言。
冬月望著窗外的梅花沉思,本來她還想和他做一世夫妻的,但孟真心底還念著司徒靜雲,她沒那麼大的度量能忍受自己老公心底老想著另一個女人,這樣在嫉妒中過一輩子。她遲早會得內傷的——事實上,她現在內傷已經很深。長痛不如短痛,她和他遲早都會分開的,既然如此,不如早點分開。
和他分開後,玉泉鎮那里是不能回去了,不然流言肯定滿天飛。或許她能在長安找到份工作。這兒如此繁榮,總會有肯用她的人吧。
冬月趴在窗台上輕嘆了口氣,有些心灰意懶。
孟真此時開門走了進來,冬月回過頭瞧見他一身外出的打扮,心中隱隱浮現不安。
「你要出門?」雖然才想著要和他分開,但不是現在啊!她還想和他多相處一些日子,多看他幾眼的。
「我到關外幾天。」他今早進宮面聖,如他師弟所願,自行討了去見赫連鷹的差事。
「喔。」冬月起身幫他整理行囊,在心中哀悼自己才要開始便觸礁的愛情。
孟真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便道︰「叫念秋與你作伴她應該明天就會到了。」
望著她坐在床邊的身影,他忍不住興起想踫她的渴望,只是緊繃著身體,任疼侵蝕全身。他越來越想要她了,他畢竟是個男人,不是聖人,可是眼前的女人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而他該死的再也不想夜夜和她同床共枕卻不能踫她,所以才決定出關,至少這祥他晚上能睡得安穩,不會因為渴望她而徹夜無眠。
「是嗎?」冬月抬頭看他,眼中透著迷惘。他這樣做,是表示關心她嗎?
孟真懷疑她是否知道她仰頭的模樣有多麼性感。那白玉般的頸項像是邀請他品嘗,未擦胭脂的唇有著粉紅的色澤,受傷那天的記憶迅速竄進腦海,要命的提醒了他那粉紅色的小嘴吻起來有多柔軟。
懊死!他再留下來,不是會強佔了她,就是會充血而死。這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對他有多大的影響,她看起來就像只無辜的小貓。
「恩」。孟真僵硬的點頭,面無表情的接過她整理好的包袱。「我走了,你」他像是想再說什麼,但頓了一頓還是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