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輸的。’沒人加油只好自己打氣,他望向楊俐。‘我要是輸了你會不會失望?’
‘我……’他熱切的眼神乞她垂憐似的。‘你也加油吧。’她安慰他。
‘好!’他振奮精神,瞪著結構仔細觀察,終于找到還有兩根可以移開,除此之外其他的木條只要動到都是必塌無疑,季聖理謹慎地抽出其中一根,塔身又晃了一下……好險,沒事。
這小孩眼楮不會那麼利吧,他祈禱。恩恩要是真找得到就太邪門了。‘喏,該你。’
恩恩上下左右看看,踫了一根,他差點偷笑,可是小手又移向旁邊。這下,季聖理傻眼了,怔愣看他抽取木條。
‘喂,你確定你選對了?’
恩恩猶豫一下,考慮幾秒,繼續動作。
完了!
季聖理抓著頭,難以置信自己就要敗在一個小表手中,沒有後路了,他凝視面前稚氣可愛的小臉,忽然大聲叫道︰‘恩恩!’
‘干嘛?’
‘我做你爹地好不好?’
劈哩啪啦!
贏了。???怎麼想,楊俐都覺得被季聖理騙了。
‘手伸出來。’他靠到她身邊。
她依言攤開掌心,得到一枚小小的心型胸針,顏色很像粉紅色的果凍。‘哪來的?’
‘剛剛經過速食店外面,在義賣這個,我看了可愛就買一個,喜歡嗎?’
她點點頭,在手中把玩著。
‘喜歡的話,我的心也送給你。’季聖理說,貼近她的臉低呵著氣。
這種甜言蜜語她不是沒有听過,卻還是禁不住臉紅了,讓楊俐覺得自己很沒有長進。
她側首看了季聖理,正好撞上他挺直的鼻尖,兩人對著眼,情愫就在這瞬間滋生。
‘我幫你別上。’他自動拉過她的衣服,在她胸前動起手腳來,然後愛慕地欣賞自己的杰作,酒紅色的羊毛外套配上淡淡的粉紅恰好。
自從很不名譽地贏了比賽後,季聖理便自動成了家里的常客,自動幫她修水管補花牆,自動和她交往……楊俐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面對這男人的一腔熱意,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今年是犯了哪株桃花。
沒錯,他們現在在‘試試’了。
這對楊俐實在有點不可思議,她和季聖理怎麼看都不像會湊在一起的人,偏他的熱就像熔爐,化得人也迷迷糊糊,拼不出一絲反駁的意志。
莫非真讓阿優說中了,那她會不會笑她‘假公濟私’?楊俐好難為情。
季聖理手指勾著她衣領,陶醉地看她思考的迷人表情,動了動,拉回混濁的思緒。
‘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有沒有別的女朋友。’
‘當然沒有。’要是有他怎麼可能對她下手。
‘為什麼?你的條件很好。’
‘哪有?’他說,眉毛卻挑得高高的。
‘有啊。長得俊,有前途,個性又溫柔——’
‘謝謝你!’
發現他是拐著彎要她贊美,楊俐問聲,半晌才道︰‘你的優點你自己很清楚。’
‘好條件不是擇偶的理由。’季聖理聳聳肩。‘不過也對,我的條件好,所以在等一個好女人。’
好女人?她?
‘我離過婚了。’她認為有必要再提醒他一次,以免他作出任何不智決定。
‘我知道,我看到證據了。’這個證據正在一旁吃炸雞。
‘你……真的很奇怪。’
‘那就請你喜歡我的奇怪吧。’他的手移至她雙肩,攏上滑亮的短發,把楊俐圈進胸懷轄區,她想不正視他都不行。
她端望季聖理,心口是顫顫熱熱地,躍動加速,七年前熟悉過的感覺。
他微笑,吻上她光潔的額顏。是的,他們可以嘗試,可以的。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借過!’恩恩腳板一蹬,小小的身子硬是擠了進來,塞到季聖理和楊俐之間,五百瓦的大燈泡。
‘嘿,很冷嗎?’差點漏掉他。
恩恩給了季聖理一個很不友善的眼神,轉身朝楊俐張手。‘媽媽抱。’
‘叔叔也可以抱你呀。’他可得跟恩恩打好關系才行。
恩恩嘴一扁,不屑的表情。‘我再也不相信壞人的話了!’
居然使詐,他對季聖理的好印象全破滅了。他想當他的爹地,那不是要搶他媽咪,做兒子的危機意識涌起。
‘你也吃了我的炸雞嘛,咱們打平。’還在記恨哪,他求和。
‘不要!’他本來就輸了。
好!‘恩恩,我教你兩句成語,「兵不厭詐」以及「吃人嘴軟」,很好用的,一定要記住。’
‘我沒讀書,听不懂。’
少來!
‘恩恩來。’楊俐抱他坐到自己大腿上,看得季聖理好忌妒,故意惹他。
‘羞羞臉,念大班了還要媽媽疼。’
‘你剛剛還不是偷親她,我看到了。’
‘恩恩!’楊俐驚呼,他看到了?她在兒子面前上演親熱鏡頭?
‘媽,口水臭臭,我替你擦干淨。’他拉著袖子抹她額臉。
擦什麼擦,根本沒親到,都是他插的花!
‘因為我要追她。’季聖理大方地說。
‘可是我不用新爹地了。’恩恩說。
‘是嗎?我很不錯喲,很疼小孩喔。’
‘你看起來很笨。’
季聖理嘴一垮,倒是楊俐忍不住笑了。
這小表對他有成見。‘我會多花一些時間和你相處的,恩恩,你一定會喜歡我。咱們再來比賽?’
‘不要!’
‘來嘛,這次我不作弊了。’他親熱地把他從楊俐懷中抱過來,也不管恩恩臭著小臉掙扎。
這回他想贏幾次,季聖理都奉陪。
第四章
季聖理抽空回了趟台北,去看姨媽。
因為不孕的遺憾,徐惠妍最最疼愛惟一的外甥。當年妹妹婚變,她和丈夫商量好,夫婦倆把季聖理的監護權要了過來,解決仳離雙方不想負擔的難題,也給了孩子一個溫暖美好的新環境。季聖理的人格養成沒有偏差,功勞得首推給她。
她站在門口,開心地擁抱寬闊的臂膀。
‘姨媽!’
‘可等到你回籠了,我以為南部的陽光太舒服,烘得你樂不思蜀了!忘了還有我和你姨丈在這天天地盼。’
‘怎麼會,我這不是回來了。’他親親她頰邊,逗她溫慈的臉容笑開懷。‘姨丈還在公司?’
‘是呀,說好了晚上回來吃海鮮。’
‘這麼補?’
‘我怕你瘦啦。’她捏捏他骨架,表情倒是滿意。‘還好嘛,和上次一樣結實,沒教我擔心,日子過得不錯喔。’
他漾著笑意。‘是不錯。’
徐惠妍推推他。‘哪天請人家小姐過來,姨媽看看。’
‘還早咧。’他只約略提過一次,姨媽就牢牢記住了,可是他還有恩恩尚未擺平。
‘不早不早,愈早愈好。’徐惠妍笑說。姨甥兩人相偕進屋,進了客廳季聖理才發現另有客人,牛皮沙發上端坐著一名婦人,打扮十分貴氣,珍珠項練鑽石手飾無一不全,明麗的容貌與徐惠妍神似,但更添幾分美艷,大概比她少個三、五歲。
他的笑容斂起,原來融洽的氣氛也隨之冰凝。
‘小理。’
他看向徐惠妍,她一臉為難的歉意。
沒有得到回應,婦人挪挪身子,不甚愉悅。‘看到我不打招呼嗎?’
他把頭調回,又淡又冷。‘稀客。’
徐郁妍慍怒。‘這是你對母親的態度?’
‘見到你確實很稀奇。’他沒有起伏的聲音說。
‘小理,你媽媽是特意回來看你的,很久不見了,她關心你。’徐惠妍拉著他袖子,希望他修飾一下冷淡的態度,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生母,郁妍這回又飄洋過海,心意上是很足夠了。
必心,季聖理無法對這個詞匯產生一絲感動,當它來自徐郁妍的時候。他端起禮儀,生疏地問候︰‘近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