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結果總是否定的,再加上後山找到的孩童尸體又和肇嘯世兄的特征完全吻合,到最後,你們也只能死心了。」襲魅接下他的話。「我的推斷沒錯吧?」
郯氏夫婦難過地點頭。
襲魅滿意地一笑,和他料想的差不多。「其實若把肇嘯世兄失蹤和昨天黑衣人大鬧婚宴的事串在一塊,那麼凶手的目的就很明顯了。」
「怎麼明顯?」
「凶手的目的……」
「什麼目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齊聲問,並等著他的回答。
襲魅自若地笑著,舉壺注滿已告罄的茶杯,不疾不徐的吐出四個字——「人子弒親。」
眾人一陣錯愕,這惡人是對郯莊有怎麼樣的深仇大恨?竟然會設下如此陰狠毒辣的計謀。
郯氏父子互望一眼,一時之間也拿不出任何主意來。
這件事事關重大,單由郯肇嘯被擄失蹤,到昨天黑衣殺手大鬧婚宴的事件,這陰謀者竟已在他們背後默默監視操控他們十年。
「魅兒,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懊拿主意的人出不了主意,眾人不由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看出這樁陰謀的襲魅身上。
他一笑,露出邪氣十足的笑容。「靜靜的什麼都不做,等著魚兒自動上鉤,咱們再來個甕中捉鱉。」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錯愕。
而他卻從容不迫的舉杯輕啜,這茶……好喝。
「你還有臉回來!」
一名全身肅黑的男子,身上泛著令人悚然的陰狠氣息,伸手阻擋正欲敲門的冷刀。
冷淡地掃了他一眼,冷刀推他的手。「讓開。」
「你——」鄂魂氣得咬牙,突然毫無預兆地掄拳攻向他。
那日襲擊郯莊,最後示意眾黑衣人離去的人便是他。
當時他見那名白衣書生出手後情勢轉為對他們不利,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借刀殺人之計,利用郯莊好手幫他除去他的心頭之患——冷刀。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在郯莊眾好手的夾攻下,冷刀竟然還可以活著回來。
不過事隔多日他才安然返回,這是否代表他已經……
冷刀面對他凌厲的攻勢依舊是一臉漠然,身子微微一閃,輕而易舉地避開他的攻擊。
看他輕輕松松便化解自己苦練多時的地虎拳,鄂魂一時之間只覺羞憤難消,攻向他的拳法也變得更為猛烈狠毒。
須臾間,兩人已經對拆了不下一百招,並從房門口打到了庭院之中。
面對鄂魂如瘋駒般的攻擊糾纏,冷刀輕哼一聲,不想再與他繼續糾纏下去。
他左肩微沉,讓鄂魂誤以為有機可乘,在他雙拳攻向他左上方時,右腳勾了下他空虛的下盤,使他失去平衡,再反腳輕輕一帶,讓他整個人順勢飛了出去。
鄂魂來不及反攻,只得在被踢飛出去時,及時勾住院里一棵大樹樹干,神情狼狽地看著他。
他還沒來得及平穩混亂的氣息,就見冷刀又走向房門。
不及細思,鄂魂連忙雙腳一踏,又飛身至冷刀身前,阻擋他敲門的動作。
「讓開。」冷刀冷冷吐出兩個字。
相校冷刀平穩的氣息,鄂魂就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逞強地才要開口,一口氣卻差點提不上來。
冷刀冷笑地看著他,要解決他是輕而易舉的事,至于不動手的原因並非是因為同門關系,說穿了,他只是懶得動手,也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對上他嘲弄的眼光,鄂魂更是憤恨難平。
一直以來,不管他如何努力,排名總是落在冷刀之後,永遠得到的都是第二,其中最讓他不平的就是冷刀連開口都不用便由師父手中取得了他夢寐以求的修羅刀。
他顧不了兩人武功上的懸殊,勉強提口氣,又要朝他攻去——「鄂魂,住手!」
鄂魂才要出手,房門突然打開,一道猶如老嫗的尖細聲音制止了他的攻擊。
「師父。」鄂魂神色一變,恭敬地朝敞開的房門微彎腰。「冷刀‘平安’的回來了。」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幸災樂禍的詭笑。
冷刀面無表情,對他的挑釁听而不聞。
房內的人輕應了聲,「鄂魂,你先退下。」
鄂魂一臉錯愕,「師父?!」怎麼會這樣?冷刀任務失敗,若照師父以往的處理,冷刀早已命喪黃泉。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屋內的人聲音一沉,慍怒道︰「鄂魂,還不下去!」
「是。」不甘願地怒瞪了冷刀一眼,鄂魂這才悻悻然離去。
「進來。」房內的人又道。
冷刀走進房里,反手帶上門房。
在冷刀開上房門後,房內隨即一片漆黑,隱約只見一片黑紗將房間一分為二,剛才出聲的人則側臥在黑紗後的躺椅上。
「任務失敗,被擒了。」雖是簡單的陳述,但細尖的聲音卻顯得更為陰沉,令人毛骨悚然。
「徒兒該死。」沒有任何激動的辯駁,冷刀聲調依舊平淡如昔。
「既然知道該死,還回來做什麼?」她冷笑道。「知道師父一向待你不同其他師弟妹。回來向師父求情?」
「徒兒不敢。」冷刀半彎。「徒兒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師父。」
「喔?」他有些意外地輕「喔」一聲,冷刀從未主動問及任何事,就連武功上有任何疑問也都是自己鑽研,絕不發問,「這倒奇了,你也會有問題?說吧。」
遲疑了下,冷刀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那人輕笑一聲,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笑意。「怎麼,不習慣發問,所以不知道怎麼開口?」
「師父,我和郯莊有什麼關系?」
那人聞言,眼底閃過一抹銳光,一開口卻是十分驚訝錯愕的口吻,「你……怎麼會問這個?」
冷刀有些出神地輕撫臉上的疤痕,「徒兒在郯莊見到郯莊少在郯肇亭,他的外貌和我十分相似。」相似到兩人像是同一模子印出的,只除了他臉上多出了一道疤痕。
黑紗後的人不發一語,詭譎地咧嘴一笑。
「師父……」
黑紗後的人突然輕嘆一聲,狀似悲傷。
「在所有同門之中,師父對你最另眼相待,最上乘的功夫只傳授給你,鄂魂一直夢寐以求的修羅刀也是二話不說就給了你,師父不理會是否會引起其他人不滿,待你特別,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徒兒不知。」
「師父這是為了報恩啊。」在他的嘆息聲中,帶著一抹令人難以忽略的哀戚。
「報恩?」
「是啊。」
他又長嘆了一聲,像是陷入回憶之中,緩緩地開口解釋。
「你父親是師父的救命恩人,更是師父的結拜大哥。當初若不是你父親出手相助,陷入對手圈套中的我已早命喪黃泉。最後,承蒙你父親看得起,兩人惺惺相惜,義結金蘭。」
師父和他爹竟然是結拜兄弟?對他的回答冷刀不禁詫異。
「那我爹他是……」若他親生父親不是郯鈞修,他和郯肇亭的相似又做何解釋?
兩個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為何能生得如此相像?
「知道郯莊的人為什麼放過你?」
「他們認為我是郯莊身亡已久的二少主郯肇嘯。」冷刀遲疑了下才說。
「郯肇嘯!」他大笑出聲,一副不敢置信的口氣。「他們竟然認為你是郯肇嘯!」
「師父?」
「想知道你爹是誰嗎?」
冷刀微彎,「請師父告知。」
黑紗後的人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長嘆了一聲才說︰「你親生父親不是郯鈞修,而是……」
「是誰?」見他又遲疑,冷刀按捺不住地追問。
「郯鈞仕。」
若非他身處在黑紗之後,冷刀便可看見他臉上狡獪的表情和哀傷的語調形成強烈的對比。
冷刀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我爹和郯莊莊主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