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殷蓮兒更是神色蒼白不安,整個人緊靠著夫婿。只是這不安的神情下,卻又有著一抹難掩的驚喜。
在眾人落坐後,不用妻子開口催促,郯鈞修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微顫的出聲詢問正一臉從容地沏茶的襲魅。
「魅兒,你和昨晚婚宴上的殺手談過之後,問出了什麼沒有?」
無視數道焦急不安的目光,襲魅緩緩地將沏好的茶一一遞出,這才開口回話。
「我問出了什麼沒有?」他只手托腮,食指輕點著下唇,模樣是既邪又媚。
好半晌後,他目光狡黠地掃過大殿殷殷期盼的臉龐,哂然笑道,「當然——是什麼都沒有。」黑臉小扮連死都不怕了,哪能從他中間出什麼。
什麼?
乍听他的回答,眾人只能傻眼以對,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既然如此,你要我們到書房做什麼?」一向對襲魅沒什麼好感的郯肇亭首先憤然開炮。
昨晚是襲魅力排眾議,硬是要接下盤問大鬧婚宴殺手的工作。
看在人是由他擒拿住,所有長輩又出聲力挺他,最後他也只得由他。反正他那麼狡詐陰險,要從視死如歸的死士口中套出話來想必也如反掌折枝一樣容易。
沒想到,大家焦急不安了一整晚,等了又等的結果竟然是他什麼都問不出來!
「要你們到書房做什麼……」輕啜口甘甜的香茗,襲魅不怕死的逗著他。「當然是把我什麼都沒問出來的結果告訴大家。」
「你——」郯肇亭氣得說不出話,他用力拍桌,大步沖向前一把揪起襲魅的衣領,惡狠狠地舉高拳頭……
郯莊莊主夫婦錯愕得還來不及出口喝止他,一陣細柔的驚叫聲由突然敞開的房門傳入,及時制止郯肇亭的暴行。
「快住手啊!」襲黧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驚慌失措地舉高小手緊緊握住郯肇亭的鐵拳。
「黧兒,你……你怎麼來了?」郯肇亭連忙松開緊握的拳頭,欲蓋彌彰地轉了幾下,好似正在松動筋骨。
襲黧紅著眼眶,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夫君……你怎麼可以……欺負魅兒!」
魅兒好不容易才歷劫歸來,夫君不幫她好好照顧魅兒就算了,怎麼可以背著她……
「黧兒,你別哭嘛。」看到妻子紅了眼眶,郯肇亭不禁急了,一向不擅言詞的他此時更是說不出話來。「我……呃,我不是……呃,不是在欺負你弟弟!我只是……想教訓……呃,不是……」
「你要教訓魅兒?!」襲黧捂住嘴,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難以置信地搖頭,身子也跟著退出他的懷抱,泣不成聲地說︰「魅兒那麼乖巧,又……又沒做錯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教……訓他?」
「黧兒……」郯肇亭難過地看著她避開他的手。
不理會他舉在半空的手,突現轉身投入襲魅懷里,難過地痛哭出聲,「魅兒,姐姐對……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死去的爹娘。魅兒才剛回到她身邊就受了委屈,她真是個又笨又沒用的姐姐。
看著眼前夫妻失和的場面,襲魅不禁失笑,只覺得像在看場鬧劇一般。要不是姐姐那迷糊耍寶的個性,事情哪會到這啼笑皆非的地步。
他安撫地輕拍著她的背,勉強忍住笑,柔聲道︰「姐,你誤會了,姐夫沒有欺負我。他只是在和我鬧著玩,你別當真。」
「真的?」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襲黧不確定的問︰「你姐夫……沒欺負你?」
看了眼郯肇亭難掩怒氣的黑臉,襲魅決定識時務點,別再火上加油,再者正事要緊。
「沒有,姐夫沒有欺負我。好了,你別哭了。」
襲黧吸吸鼻子,乖乖地點頭。
郯肇亭悻悻地惡瞪了小舅子一眼,從他懷里搶回妻子。
自從襲魅這臭小子來郯莊之後,黧兒已經不知道跟他吵過幾次架,冷戰幾回了。
襲魅這臭小子八成和他犯沖,哼!找到機會非要把他趕出郯莊不可!
不滿地又瞪了他一眼,郯肇亭才轉向和襲黧一塊進來的丫頭,「綠兒,先扶少夫人回房里休息。」
「我為什麼要回房休息?」襲黧不滿地出聲抗議,她知道大家都聚在這兒討論昨天和夫君面貌相似的黑衣刺客,她可是特地趕來參與。
再說,她也可以幫大家出出意見啊!魅兒是她弟弟,又那麼聰明,她哪會差到哪里去?
襲魅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詭笑,在郯肇亭開口前先出聲道︰「你身子不痛不疲嗎?我倒是挺奇怪你今天怎麼還下得了床?」看來姐夫實在是不夠努力喔!
「魅兒——」偷睇了夫君一眼,襲黧將羞紅的小臉埋在夫君胸口,連耳根都紅透了。「你……別亂說。」
郯肇亭瞪眼瞪著襲魅臉上令人恨得牙癢癢的邪佞笑容,深吸口氣,忍住出手揍他的沖動。
襲魅這死小子,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竟然連自己姐姐也敢調戲,最可惡的是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懷疑他的「能力」!
這死小子!當他這個姐夫死了嗎?
努力地又深吸了幾口氣,郯肇亭好不容易才勉強壓下翻騰的火氣,轉身再次交代綠兒送妻子回房。
原本直抗議不肯離去的襲黧這時連出聲都不敢了,小臉嬌艷地酡紅著,羞赧的低著頭,像是有人在身後追趕一樣,也不等丫頭攙扶,沒命的跑出書房,連回頭也不敢。
一等襲黧身影消失在眾人眼里後,郯肇亭馬上不客氣地開炮了。
「我說小舅子,你和那名刺客到底是談得怎麼樣?」他冷笑,眼神惡狠地將襲魅由頭至腳掃視了一遍,威脅似的正在找動力的地方。「你最好給我鉅細靡遺,仔仔細細地交代一遍。」
「既然姐夫都這麼交代了,我哪敢隱瞞。」襲魅眼眸一轉,一臉戰戰兢兢,戒慎恐懼地回道。
「昨天呢,我推算一下藥效時間,那名刺客大概傍晚才會醒。本來我是想讓他先用個晚膳,可是想了想,姐夫交代的事怎麼可以馬虎,所以也沒給他時間用餐,在他醒後就直接跟他逼供。一進到房里,我先坐在椅子上,然後看到他醒了,我就……」
听他像流水帳似的-一細述,郯肇亭耐性漸失,最後再也壓抑不住地大喝出聲,「你有完沒完啊?誰要听你說廢話!」他當大伙都像他一樣整天沒事做,有空閑听他廢話半天。
襲魅一臉無辜,「是你說要鉅細靡遺,仔仔細細。」
郯肇亭用力拍桌,憤然起身,「你——」
郯鈞修見狀,急忙示意趙司雲安撫他,自己則看向襲魅問道︰「魅兒,你把我們集合到書房總有個理由吧。」
「這當然。」襲魅點頭,有些可惜不能再逗弄郯肇亭了。「和那名刺客對話過後,我發覺他似乎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更肯定自己的推測。」
「什麼推測?」
「以當年郯肇嘯世兄失蹤的情況來研判,凶手的目的應該不只是殺人滅尸這麼簡單。試想,若是凶手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人認出郯肇嘯世兄,那麼他處理尸首的手法就太為粗劣了。先不說不該將郯肇嘯世兄身上的服飾和配件完整無缺的保留著,最起碼也不該將遺體丟棄在郯莊的後山。」
不過最令他奇怪的是,這些疑點郯世伯怎心麼會沒查覺到?
若說是因為當時情緒過于激動,那麼事過境遷之後,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也應該會有所懷疑才是。
「你說的這些當年我們也曾懷疑過。」明白他心中的疑惑,郯鈞修開口為他解答。「所以即使在後山找到肇嘯的尸體後,我們仍舊沒有放棄希望,依然不死心地派人四處打探肇嘯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