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雙腳互絆,不穩地踉蹌了下,但從頭到尾沒朝推他的黑衣人看上一眼。
他自顧自地走到懸崖邊,蹲子,向已氣絕的林季忠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起身看向帶頭的黑衣人。
「放開她。」
听到眼前小男孩大放厥詞,帶頭的黑衣人狂傲地大笑出聲,「就憑你這小表也想要我放過她?」
小男孩突然轉身,雙眼直勾勾的看向郯鈞修,一雙靈動黑眸有著與生俱來的邪氣。
「郯世伯,我姐姐就拜托您。」
郯鈞修愣了下,不禁疑惑起他的身分,才想開口詢問,卻在目光對上他一雙亮如星子的眼眸,不自覺地點了下頭,但隨後又忍不住開口道︰「小弟弟,你千萬別亂來。」
小男孩朝他聳了聳肩,搖頭輕笑,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話不會亂來,抑或是另有所指。
他將眼光調回帶頭的黑衣人身上,一雙小腳緩緩朝懸崖退去,整個人有三分之一懸在懸崖之外。
「小心!」郯鈞修不安的驚叫出聲。依他這危險的動作,別說讓人推了,現在只要一起風,馬上就會被吹落山崖。
小男孩朝他搖搖頭,再次看向黑衣人,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塊晶瑩剔透、卻又呈現紫紅色的龍形玉佩。
「知道這個嗎?」小男孩看著他,一臉挑釁。
「你……你怎麼會有……」帶頭的黑衣人又氣又怒,原來他們全追錯方向,本以為襲東然會把玉佩交給女兒襲黧,沒想到玉佩竟在這該死的小表身上。「你這小表哪來的?」
小男孩還沒開口回答,原先已呈半昏迷狀態的襲黧突然睜開眼,詫異的驚叫道︰「魅兒!」
襲魅朝她點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若非他看到表叔留下來的記號,現在大概已經是在往京城郯莊的路上了。
「放開她。」襲魅冷冷睨了黑衣人一眼。
「如果我不呢?」笑話!他是什麼身分地位,這不自量力的小表竟敢威脅他?
「那麼,這玉佩勢必和你無緣了。」襲魅將拿著玉佩的右手更伸往懸崖外,紅菱小嘴漾著一抹不可錯辨的邪惡微笑,對自己危險處境絲毫不在乎。
「你……」這小表!待會兒看他不扒了他的皮。「好!諒你也變不出什麼花樣。」
帶頭的黑衣人用力地將襲黧推向郯鈞修,氣極反笑地看著襲魅。「現在你還個把玉佩丟過來!」
襲魅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王佩,突然輕笑出聲,「你有本事拿嗎?」
帶頭的黑衣人登時惱羞成怒,才要飛身過去搶,突然十多名彪形大漢從四方飛身而來,將連同他在內的六名黑衣人團團圍住。
「莊主,我們來遲了。」帶頭的郯禹走到郯鈞修身前,面有愧色地低下頭。尤其在注意到主人血流如注的左臂時,心里愧疚越重。
「不打緊。」郯鈞修拍拍他的肩,「你們能及時趕到就好了。」
趁著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郯氏主僕身上,帶頭的黑衣人向其他同伴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除中了麻藥的黑衣人外,其余五名皆有默契地朝郯氏主僕出招。
帶頭的黑衣人乘機逼向站在懸崖邊的襲魅,冷笑道︰「小表,把玉佩交出來!」
襲魅回頭瞟了眼身後的懸崖,果然是深不見底。
注意到他的動作,黑衣人冷笑一聲,隨即不由分說的伸掌往他探去,絲毫不在意他落崖與否。
前有惡狼,後有虎,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襲魅心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這條命豁出去,也不會把玉佩交給眼前的黑衣人。
又後退了半步,他朝黑衣人低吼︰「你作夢!」
「好!小表,你找死!」黑衣人怒哼一聲,下手更是心狠毒辣。
郯禹見狀,連忙飛身過去搶救。
只是他慢了一步,雖是及時阻止了黑衣人的攻勢,但被攻拳的襲魅猛然向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登時摔落下懸崖。
落崖前,襲魅瞪圓雙眼,氣恨難平的瞪著害他家破人亡的黑衣人,但也在落下懸崖的最後一刻,他的眼光不自覺的注意到黑衣人不同常人的右小指……
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叫聲隨著襲魅落入山崖的同時也從襲黧口中傳出,跟著她雙腿一軟,受不了刺激昏了過去。
「退!」帶頭黑衣人一聲令下,煙霧彈的煙霧立刻將六人的身形遮掩住,讓他們乘機離去。
第二章
「子墨,等等我!」
在布滿雪白得幾乎成透明的輕雲上,一名有著比女子還絕麗的臉孔的白衣男子死命追趕前頭快步而行的男子,口中也不放棄地哀求解釋著。
被喚作子墨的男子輕哼一聲,不理會身後飛快追趕人,仍舊忿忿不平地往前走,雙袖因疾行而颯颯有聲。
「子墨!」
他身後的人追得急了,顧不得他的忌諱,口中念念有詞,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出現在花子墨身前。
花子墨及時停下腳步才沒撞上他,冷漠的臉上沒有半分的詫異之色.好像這樣「咻」的一下突然出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事實也是如此。
因為這里正是凡夫俗子口中的仙界,住戶不是仙啊,便是神的,在這兒像這樣平空出現的確是不會引起任何側目;當然除了那些蠢到降落失敗的仙人。
「子墨……」白衣身子可伶兮兮的喚著,因不肯輕言放棄,只能跟他硬耗著,看誰的耐力夠。
花子墨又冷哼一聲,轉過身擺明不想看到他。
「你原諒我好不好?」他苦苦哀求,難過得一張絕色小臉都快皺成一團。
「走開。」對他的哀求,花子墨卻只回了句再冷淡不過的話。
「我不走開。」他雙手大張,阻擋在他身前。「若是你今天再不讓我解釋的話,我永遠都要賴在你面前,纏都要纏死你。」
言下之意是說,若是花子墨不肯听他解釋的話,他接下來的每一刻都得面對著他。
「你——」太過分了!
花子墨氣得青筋爆起,雙手緊握成拳,若不是平時的教養好,早就一拳打上他帶笑的臉。
「子墨……」他伸手欲握住花子墨的手,可是被他機警地閃過。「你听听我的解釋,好不好?難道你真的永遠都不理我了?」
指著白衣人的額頭,花子墨沉著聲,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說︰「你、欺、騙、我。」而且一騙就騙了他一千五百年。
這一千五百年來,他一直當她是男兒身,什麼知已話都告訴她,把她當成是自己在仙界的第一位好友。
她明知道他的忌諱,卻明知故犯。還有,這麼多年來.她有的是機會向他坦白,可她卻選擇隱瞞下去。
若不是他意外得知她的真實身分,她是不是打算欺瞞他直到永生永世?
她慚愧地低下頭。雙手不安地互絞著。她知道不應該騙他,可是若不這麼做,子墨在第一眼看到她時,壓根就不可能會理睬她。
「我知道我錯了嘛……」她難過地說。「我當然知道不應該騙你,可是我有苦衷的。若當初我不騙你,你會理睬我嗎?還會把我當成朋友嗎?」
「白戀凡,你還有臉說!」他怒斥。「這麼多年來,你有多少機會可以向我坦白,可是你沒有,你選擇繼續隱瞞我。天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跟我坦白的打算?」朋友不是騙來的!
「我……」她啞口無言,因為他說對了。
「你是我到仙界後第一個遇到的仙人,一直以來,我認為自己非常幸運可以遇見你,跟你成為推心置月復的好朋友,可是事實上呢?」
他大笑一聲,笑聲充滿嘲諷意味,而她覺得難過又難堪地抬不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