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大刀看了下天色,「別說了,咱們繼續趕路吧。雖然離下個月十五還有一段日子,不過我們得先去采听一些消息。」
三人連忙將東西收好,躍上馬背,匆匆忙忙地往京城的方向奔去。
妙首光光輕輕躍下樹梢,嘴角有著一抹調皮的微笑,怎麼她對自個兒被關了將近半年的時間全然不知?她輕挑了下柳眉,眼底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她邁開步伐,開心地往綠竹谷的方向前進。
蘇君樵獨自坐在綠竹谷的亭台里,手里雖拿著書,但卻是看而未讀,讀而未知。從妙兒留書離開之後,他每天夜里都坐在這里等她,直到天色微白時才會回房休息,完全忘了她交代要他多休息的事。
其實,他現在除了最後一項劇毒尚未解去外,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只是偏偏就是有人不這麼認為,每天總追著他吃補藥,喝補湯。
他輕嘆口氣,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妙兒巧笑倩兮的嬌態,今晚大概又是無眠夜吧。
倏地,他慢慢放下手中的拳譜,神色也變得警覺。最近這幾個月,他的耳力出奇的好,就連幾里外有野兔跳過也瞞不了他。他武功未失之前,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听力,也許他該找一天要妙兒好好替他看看。
隨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蘇君樵的表情慢慢松懈下來,眼神也漸漸變柔,微笑等著腳步聲的主人出現。
她回來早了。
蘇君樵溫柔地笑了,一顆緊繃的心終于在此刻松懈下來。他拿起桌上的拳譜,一臉佯裝專心閱讀的模樣,靜靜地等著佳人歸來。
妙首光光站在通往亭台的小橋上,近乎痴迷地看著亭台里那道背影。
望了許久,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漆黑的雙瞳仍舊緊緊鎖著蘇君樵的背影。
月光下,蘇君樵高大的身材,厚實健壯的背影,給人一種傲然不拘的感覺。一身樸素簡單的黑色布衣非但沒有減損半分他與眾不同的氣質,反倒增添了幾分成熟之感。
妙首光光深吸了口氣,望著他瀟灑的身影,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張開小嘴用力吸口氣,試著平緩胸口隱隱約約的疼痛。月光下,她只覺得他俊美得像座雄偉的石雕像,讓人移不開眼。她長這麼大,頭一次感覺到「美」是什麼樣子。
妙首光光張著嘴,不停地深呼吸,總覺得心髒也怦怦亂跳,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她食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對自己混亂不已的脈象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打算站在那兒看我一晚嗎?」
戲謔的輕笑聲緩緩傳入她的耳里,妙首光光只覺腦袋「轟」了一聲,呆若木雞地望著他緩緩轉過身。
隨著蘇君樵轉身的動作,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流連,視線由他的胸膛高度緩緩往上移,先是他帶笑的唇,俊俏直挺的鼻梁,最後落在他寵溺戲謔的黑眸中。
「你……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她有些羞怯地撇開臉,不知怎麼回事,突然不敢正視他的雙眼。
「我听到你的腳步聲。」蘇君樵微笑望著她,放下手中的拳譜,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听到我的腳步聲……」她低著頭喃喃輕語,因他的突然靠近而不自在,臉也更紅了。
倏地,她雙眼圓瞪,驚詫地抬頭看向他,「你听到我的腳步聲?」怎麼可能?
「嗯。」他點點頭,伸手替她撫開頰邊滑落的長發。「你剛進谷時我就听到了,只是距離尚遠,等你快接近竹屋時,我才確定是你。」
「你真的听見我的腳步聲?」這絕對不可能,她的輕功雖稱不上獨步武林,但是以尚未失風被捕的紀錄看來,她的輕功絕不算差,怎麼可能讓他听到腳步聲,而且還是在谷口?
「是啊。」蘇君樵拿下她身後的包袱,笑道︰「有問題嗎?」
「我……沒有了。」妙首光光欲言又止,想了會兒,還是決定改天再討論,她今天太累了,累到有些不正常,連看到他都會滿臉通紅、心跳加速。蘇君樵心疼地看著她臉上頗而易見的倦色,「你先隨意梳洗一下,待會兒早點上床休息。」他輕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往屋子走。
「可是樵哥哥,我有事要跟你說。」她倚在他身上。回到家後,這幾天累積的疲倦全向她撲了過來。
「有事明天再說,好不好?」他將她推進一間由綠竹圍成的露天屋子里。
兩人居住的竹屋後頭因有一道溫泉流過,在蘇君樵的提議下,兩人便在此搭了個露天的小浴池。
「我會幫你把衣服擺在門外。」
不久後,妙首光光微濕著長發,緩步走進竹屋的內室。沐浴餅後,她一身的疲憊洗去了不少,人也比較有精神。
她坐在床沿,打算趁著還有精神談話時先告訴蘇君樵剛才她在路上听到的事,免得她明兒個一早起來全忘了。
「樵哥哥。」
蘇君樵放下手中正閱讀到一半的書,站起身走向她。「有事嗎?
你不是累了,怎麼不先休息?」
妙首光光拉著他的手,讓他在她身旁坐下。「我有事告訴你。」
蘇君樵背抵著牆,讓她靠坐在他懷里。「不能明天一早再說嗎?
你才剛從四川趕回來,一定累了。」
「現在不講,我怕明天會忘了。」她急急地說。
蘇君樵一笑,「你不說我也知道。」
「你怎麼可能知道?」她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這事連我都才剛知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為什麼不可能?」蘇君樵輕點一下她的俏鼻,戲謔道︰「你想告訴我在四川唐門偷到了藥引的事?」
「哈!」她得意地大笑一聲,開心地咧開嘴道︰「我就說你不可能知道,我想說的才不是這個呢!」
他不是很感興趣地問︰「那是什麼?」現在他唯一感興趣的事是如何讓她乖乖睡覺。
「你知道西門世家嗎?」
蘇君樵輕哼一聲,表情倏然一變,冷冷地笑道︰「知道,怎麼會不知道?」錢克己的姻親,他該不知道嗎?當初錢克己為了讓女兒能夠順利嫁入西門家,才決定提早對他下毒手。這樣一來,錢克己不僅有了蘇家的「財」,更有了西門世家的「勢」。
妙首光光因他突來的冷然表情怔住了,「樵哥哥?」
蘇君樵低頭對上她擔憂的大眼,連忙神色一改,微笑道︰「什麼事?」
「你想到什麼了嗎?為什麼……」
他淡然道︰「只是想到一個討厭的人而已。」
听他這麼說,她輕「喔」了聲,就算她再呆也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人。「你還是別想他了,免得惡心,睡不著覺。」
蘇君樵失笑出聲,看著她,若是別人听了他說的話,不是開口勸他別胡思亂想,要不就是同他一起聲討錢克己,天底下只有她會有這麼奇怪的說法。
「你剛才說我猜錯什麼了?」他拉回正題,心里仍惦著讓她早點休息的事。
「喔,對,我差點忘了自個兒說到哪里了。」妙首光光輕笑一聲,才道︰「下個月十五,西門世家要舉行‘妙首光光公開大會’。」
「妙首光光公開大會?」蘇君樵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那是什麼?」
妙首光光指著自己,開心地笑道︰「他們說抓到我了。」
「抓到你?」他更是一頭霧水。妙首光光嘻嘻一笑,「我說錯了,他們抓到的應該是‘妙首光光’才是。」
「妙首光光不是你嗎?」蘇君樵輕嘆一聲,實在不想在三更半夜玩這種猜謎游戲。
「你就直說好了,別再兜圈子了。」看她累得眼楮都快閉上了,還想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