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樵被妙首光光帶走已經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來,他們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馬出去尋找,一方面得避人耳目,不能讓其它門派知道這件事,另一方面,他們連妙首光光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找起來可說是毫無頭緒。
不但如此,每天還得擔心寶庫早讓妙首光光那死賊搬空,現在又听說人讓西門世家抓了,他們怎能不擔心?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又怎麼會知道妙首光光被抓了?」
這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宣稱抓到妙首光光,到頭來均是鬧劇一場。
江湖謠傳十之八九都只能听听就算,壓根兒不足以采信。
「是西門世家的人在酒樓里放話說的。」
「西門世家的人親口說的?」錢克己沉吟了下。
「是啊。」石漢英用力點頭。「我本來還不相信,畢竟連少林、武當都抓不到的人,憑西門世家的能力怎麼可能抓到?可是放話的不是別人,是……」
「誰?」錢克己听他這麼說,心里也有底了。
「師父的女婿西門耀。」這事是由西門世家的唯一傳人親口說出,他不得不信。「是他!」錢克己重哼一聲,鄙夷地道︰「那小子嘴上無毛,說出來的話連最基本的可信度都沒有。」這下他放心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石漢英言不由衷地附和,師父還不是在氣憤師妹被西門耀掃地出門的事。
其實他能體諒西門耀休妻,他若是西門耀,早八百年就休了師妹。不止是他,其它師兄弟私底下也都這麼說。師妹驕縱任性,人長得是美,可是心狠手辣,比她父親還要厲害,他們小時候個個都吃過她的苦頭。
「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師父,西門耀這次不但在酒樓里放話,還說要邀請各大門派一塊……」
「邀請各大門派?」錢克己大笑一聲,嘲諷道︰「干啥?丟人現眼嗎?好啊!我們就等著瞧,看他們怎麼丟人現眼。」他怎麼也不相信西門家那老頭抓得到妙首光光。
「師父真的那麼有把握西門世家沒抓到妙首光光?」石漢英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也不好再懷疑什麼。畢竟相較之下,蘇家的寶庫鑰匙等于是師父的救命仙丹,對他不過是筆橫財罷了。
「當然沒有。」錢克己甚有把握地說。「他們八成隨便抓個人充數,想乘機沽名釣譽而已。倘若他們真的抓到妙首光光,唯一會做的事是把他偷來的各大門派和宮里的寶貝據為己有,哪可能四處張揚。」現在天底下在找妙首光光的人哪個心里不是這麼打算的?
「可是這麼一來,要是各大門派上門要人要東西時,西門世家怎麼交代?」
「這還不簡單。」錢克己輕聲一笑,一副料事如神的得意狀。「隨口說說東西早被妙首光光月兌手,或是抓到妙首光光時東西早已不在他身上諸如此類的話不就成了?以西門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難道各人門派還真動手搜不成?」西門世家說什麼也曾經出過武林盟主。
「既然如此,師父,咱們要不要干脆派人去守在蘇家寶庫入口,若是蘇君樵真把鑰匙給了妙首光光,咱們可以趁他開門之際,把鑰匙搶過來。」
「不成。」錢克已想都不想就反對。「這法子我早想過了。蘇家寶庫的確切地點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大約是城郊附近的一座山里。」
「師父也不知道嗎?」石漢英半信半疑地問。
錢克己惡瞪了他一眼,斥道︰「你那是什麼神情語氣!你真當師父會騙你嗎?」
「弟子不敢。」石漢英連忙低頭。
「哼!不敢最好。還不退下?」
「是。」石漢英退出書房,心里仍舊對錢克己方才的話半信半疑。
「你終于醒了!」
隨著這道開心的驚呼聲,蘇君樵的意識也慢慢恢復。
他張開眼,努力搖搖仍舊混沌不清的腦袋,好半天才將視線集中在眼前的黃衫女子身上。
「我……咳!我怎……麼了?」才一開口,他隨即察覺到自己的聲音粗啞,干咳了幾聲,結果還是一樣。
「你別說話,先喝點水。」妙首光光扶著他坐起身,將杯子湊至他嘴邊。
喝下水後,蘇君樵覺得喉頭不再干渴難受。
「我怎麼了?」
妙首光光放下茶杯,歉然地望著他,「那天我替你除去白晶血吸蟲沒多久後,你就昏迷不醒,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
那天?「我昏迷了多久?」
她嘆了口氣,「兩天了。」看她不樂,蘇君樵擔心地柔聲問道︰
「怎麼了?」
「我……」妙首光光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眼眶有些發紅。「解毒的事我決定先暫緩一陣子。」
听出她語帶哭音,蘇君樵想下床看看她,沒料想到他全身無力,要不是妙首光光及時扶住他,他早已跌到床下。
蘇君樵趁她扶他坐回床上時拉住她的手。「妙兒,你怎麼了?」
妙首光光緊咬住下唇,不肯抬頭正視他的雙眼。「我沒事。」
「你說謊。」他柔聲斥責她,只手捧著她的小臉,硬要她抬頭直視他。「你為什麼哭?」
妙首光光在看到他擔憂又蒼白的臉龐時,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差點……害死你……」她哽咽地說,晶瑩剔透的淚珠不停地滑落。
蘇君樵不以為然地搖頭,微笑道︰「我這條命早就是你的,就算真的死在你手里,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听他這麼說,妙首光光哭得更厲害。「你別胡說八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才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害死你。」
「到底怎麼了?」蘇君樵見她哭得厲害,決定不再和她爭論這件事。從那時他在竹屋清醒之後,他已經打定主意可以為她而生,為她而亡。「妙兒,你別哭了。」
听著他柔細的安慰聲,妙首光光心里只覺得更加愧疚。「我是個……大笨蛋!我差點害……死你……」
「胡說。」蘇君樵將她拉入懷里輕摟著,「我若真的被你害死,又怎麼會在這兒同你說話?」
「可是……你真的差點死掉……」她泣不成聲地說,小手緊抱著他的腰。「我……我弄錯了你……身上的毒……」
「你弄錯了什麼?」蘇君樵依舊一頭霧水。
妙首光光又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地回答他。
「那天我幫你解完毒後,你突然屈著身子發抖,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回答我,只是一直瞪著我看,最後你昏了過去,直到現在才清醒過來。」
蘇君樵以衣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為什麼我會昏迷不醒?」
他淡然問道。她說的事他完全沒有印象。
她滿懷歉意地望著他,「因為我弄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蘇君樵依舊漫不經心地問,絲毫不在意差點進了鬼門關的人是自己。
「錢克己在你身上下了八種毒,不是七種。」看著他消瘦蒼白的側臉,妙首光光心疼地在上頭輕輕印上一吻。小時候她生病時,女乃女乃也都這麼安慰她。
蘇君樵輕震了下,轉頭詫異地瞪著她看。
妙首光光誤把他的異狀視為那天解毒的後遺癥,焦急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他吸了口氣,才擠出笑容回道。「你說到哪兒了?」
「那天你昏迷之後,我先是以為你身體太過虛弱,不能抵抗白晶血吸蟲的咬嚙,所以才會昏了過去,可是後來把了你的脈後,我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也才了解錢克己的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