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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情郎 第6頁

作者︰香奈兒

常相思不管他們之間在打什麼啞謎,應允了李大娘賒帳便轉身離開,左永璇也趕緊帶著翔兒跟上。

「謝謝、謝謝!」李大娘滿懷感激地對著他們背影嚷嚷︰「常大夫,您真是個活菩薩,以後我一定會管好家里這兩個壞小子,只準他們說你的好處,再也不許他們碎嘴傳那些有損你閨譽的謠言——」

這個大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左永璇沒好氣地回頭瞪她一眼,李大娘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連忙搗住口,帶著孩子匆匆進屋里去。

「什麼有損閨譽的謠言?」常相思听見了,細致柳眉微微挑揚。

翔兒馬上告狀。「阿牛說——」

「沒什麼。」

左永璇舍不得讓她知道那難听的貶損,連忙打斷翔兒的話,將他放下肩,以眼神示意他先回去。

「思姨,我肚子餓了,先去找巧姨幫我弄吃的。」翔兒夠聰慧,懂得察言觀色,馬上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沒什麼?」翔兒跑了,但她沒那麼容易被唬哢。「‘下次再讓我听見誰在她背後說三道四,就算是孩子我也不會客氣’、‘絕對會把造謠的人揪出來’,真沒什麼,那你是吃飽太閑,專程來這兒威嚇老弱婦孺取樂?」

他愕然。「你听見了多少?」

「不多。」她停步。「你不說,我也有法子讓翔兒說。」

「知道了。」他無奈輕嘆。「讓別人听見不好,回去我再一字不漏地告訴你。」

她點點頭,不再追問,等回到藥鋪,關起門,左永璇才將那番話告訴她,「就這樣?」

常相思听完前因後果,並未難過委屈,語氣、眼神反倒像是說他太過小題大作。

「這樣還不嚴重?」他想來還為她大大不值。「一個未出嫁的姑娘被人傳成那樣,簡直是存心壞人清白、想害你嫁不出去!雖然我不在乎那些閑言閑語,再難听的傳聞也無法動搖我對你的情意,可是我就是不準別人出言侮辱你——」「是你賴住不走,才讓我落人口實,不是嗎?」

他啞口無言。

她在櫃台旁整理藥材,雲淡風輕地說︰「毫無關系的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檐下,本來就是讓別人拿來說嘴的好話題,何況一個被人悔婚的老姑娘,沒自慚形穢終日躲在家中,還拋頭露面開藥鋪、當大夫,原本便不容于世俗,若非這方圓數十里僅有我懂采藥、看病,恐怕大家也不願上門光顧——」

她一頓,察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問對他吐露心事,連忙將話打住。「總之,我的事與你無關,請你以後別再沖動行事,給我添麻煩——」

「我知道了,我們立刻成親!」

左永璇一把扣住她手腕,逼她旋身回望,常相思這才發覺他的雙眸正熊熊燒著火,燙得教人心慌。

「成親之後,你的一切全與我有關了吧?」他凜容凝睇她的嬌顏,霸氣宣告︰「你被悔婚,是因為月老一時糊涂牽錯了紅線,那個秦仁恭算什麼、老姑娘又怎樣?我愛到刻骨銘心,要你生生世世!三生石上刻的是我和你的名,你常相思注定是我左永璇的妻子!」

她屏息,連呼吸都忘了。

心湖里傳來冰裂的細微聲響,胸口像有什麼東西在四處騷動,全是她不曾有過的戚覺。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臉皮比城牆還厚,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記得,卻老嚷著要娶她的怪男人,總能輕易打亂她的心緒?明知那不過是男人的甜言蜜語,根本信不得,為何還是會動搖?覺得有些甜、有些酸、還有些不知所措……

「相思,嫁給我。」

他低哺,雙手不知何時輕捧著她發燙的雙頰,一時情生意動,忍下住就湊近那張誘人的嫣紅小嘴——「啊!」

他輕喊一聲,偷香還沒偷成,耳旁突然傳來一陣像蟲咬又像針刺、微酸微麻的怪異感覺,手一模——喝,竟然扎著根銀針!「放心,扎你的下關穴,下過是治你的‘嘴壞’。」及時尋回神智的常相思,下手可是快、狠、準。「不過下次你再敢有意輕薄,小心我讓你再也不能人道!」她一拔針,他隨即拙住她手腕。「我並非有意輕薄,而是情不自禁。」

她凜容。「放手。」

「此刻放手又如何?我已經認定你,一輩子都休想要我對你‘放手’。」他松開她的手,卻展開雙臂將她困在櫃台和他之間,目光緊鎖下栘。「相思,別把我和其他男人相提並論,我對你真的是一片痴心——」

「一片痴心?」她昂首,唇角噙著一抹冷笑。「是,我有一副好皮相,還救了你一命,這樣你就認定我?你的痴心也未免太隨便。假使我是個丑姑娘,你還會一醒來就向我求婚?你看上的只是我的美色,天下男兒皆一般,你也不過如此,膚淺!」

「是,你美,卻不是天下絕色,不是我所見過的姑娘中最美的一個,偏偏我就只中意你。」

她的揶揄真有些激得他惱了,「我若膚淺,就不會像個傻子般記掛你十多年,看也不看那些美人一眼。當年我是被你的良善勾了魂,一下山便昭告眾人我將來要娶你為妻,立即派人尋你,偏偏翻天覆地也找不著——」

「我們見過?什麼時候?」

雖然听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常相思听出了古怪,卻暫不說破,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十多年前,我騎馬失控被摔入湖里,是你救了我,從那時起我就不曾忘記你——」

「下曾忘記?所以你根本沒失憶?」

糟!左永璇一咬牙,反正已經說漏了嘴,干脆跟她坦承,也省得繼續當「來福」。「是,我名叫左永璇,家住京城,假裝失憶只是為了博取你的同情留下來,好讓你對我日久生情——」

「出去!」

下待他說完,常相思便一把將他推開,鐵青著臉飛快走到門邊,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我不會離開。」他反而拉了把板凳坐下。「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我最討厭別人扯謊欺騙,你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沒讓我生情,倒讓我增厭。」她漠然凝睇听聞她所言而緊蹙雙眉的左永璇。「有家不回,讓家人擔心受怕,這種人我更加厭惡!」

瞧她真的動了怒,左永璇不想和她繼續僵持,只好先軟段求和。

「相思,你明知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你。正是因為被你一救鐘情、二救傾心,認定非你不娶,我才會——」

「無論什麼理由,說謊就是不對。何況我根本無意婚嫁,請你別再苦苦糾纏。」她不想听他任何解釋,直覺該趁此機會將他趕走,才能回復原先的平靜生活。「請離開,否則休怪我去報請官府攆人。」

他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放棄繼續和她爭辯。「好,我出去。」

見他如此干脆,常相思的心莫名一扯,卻倔強地抿唇不語,甚至轉過身,連目送他離去都不肯。

「不過,我不會離開。」左永璇拉閂開門,背對著她說︰「經過十多日的相處,我對你絕不僅是一見鐘情的沖動,無論你怎麼看我,我想娶你為妻的心意永不改變,在贏得你的心、讓你再度露出和當年一樣的笑容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常相思听見門開了又關上,這才幽幽轉身。

她想起來了。

九歲那年,娘帶著她上京為外公祝壽,順便沿路打采爹和哥哥的消息,卻是一無所獲。

當時,外公勸不了堅持留在家中等爹和哥哥歸來的娘親留下,又不舍她們母女相依為命,便決定將百年藥堂交由大舅繼承,隨她們一起回到城郊的小村莊開起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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