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到了,電梯門滑開,黑灼大步走出電梯。
驀然的,他在人來人往的領藥處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以節正靠在一個男人身上,看起來嬌弱無力。
怎麼了,她生病了嗎?
那個男人是誰?她的新歡?
他握緊了拳頭。
不!不管是誰,他都沒有權利過問,他已經對她說過那麼殘忍的話,她不會再理會他的,他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怎麼了,灼哥?」高天拓順著黑灼的眼光望過去,不過病人太多,他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黑灼戴上了墨鏡,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沒什麼,走吧。」
一行人漸行漸遠,終于消失在自動門之外。
以節當然也看見他了。
在人群中的他是那麼的鶴立雞群,他冰冷耀眼的光芒無法掩藏,不管如何,她就是能一眼將他認出來。
看見有個男人在她身邊,他不會嫉妒嗎?
她想他是不會的,他已經對她說得很清楚了,他要她不要在他身上打主意,他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該死心了,就算看她靠在一個男人身邊也沒反應,這足以證明他對她的無情,既是如此,她沒必要再牽掛他。
「看你,生病了連醫生都不看,剛剛暈得多厲害,幸好大哥有來看你,否則你死在房子里都沒人知道……」以楠絮絮念著。
「大哥,我頭好疼,我們快走吧!」她不想再待在這里了,所有黑灼待過的地方,她都不想待。
因為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從此他們再無任何瓜葛,再無瓜葛。
第十章
今夜的天幕特別黑,除卻一勾彎月,連半點星光都沒有。
黑灼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會來到以節住的地方的樓下,他快將一包煙抽完了,滿地的煙蒂正說明了他的煩躁。
他想做什麼?他想質問她什麼?他究竟想干麼?
如果在醫院看到的那個男人是她的新歡又如何?他是想來恭喜她,還是阻止她、挽回她?
活了二十六年,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無所適從,他恨自己難以取舍愛情與親情,更恨自己居然愛上了一個女人!
是的,他愛上了黎以節,他毫無選擇余地的愛上了她,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當他會為她駕車絕塵而去而擔憂心痛時,他便已經縱身情海不可自拔了。
怎麼會這樣?當他數年前被上一段感情狠狠背叛時,他不是已經不再相信愛情了嗎?為何現在卻又不要命的陷入情網,她可真是他的克星呵!
腦中回想起他們相識的點點滴滴,她那迷糊可愛又瀟灑獨立的性格是那麼與眾不同,他會愛上她一點都不奇怪。相對于他,她是那麼純潔,讓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污穢的!
早在他們于酒吧相遇的那天晚上他就錯了,他不該踫她的,如果他不踫她就不會發現她的美好,也就不會迷戀她到無法自拔了。
不行,他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至少他得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否則他如何死心、安心?如果他知道現在有別的男人照顧她、愛她,那麼他可以快快抽身而退,毅然決然離開她的生命,不再對愛有所期待,不再牽掛她,不再為難自己。
要下這個決定是很難的,他不知道她會如何對他,或許開門的她會譏笑他、嘲諷他,畢竟他曾經對她那麼無情。
無所謂,只要知道她好就可以了,她怎麼對他冷嘲熱諷都無所謂。如果她不好,他也無法釋放他自己將愛未愛的心。
于是,他抽完了最後一根煙,午夜兩點整,他決定上樓去找以節。
按了門鈴之後,他等待她來開門。
不一會兒,門扉打開了,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來開門的人並不是以節,而是在醫院里陪著她的那個男人。
「你找哪位?」以楠睡眼惺忪地詢問面前黑衣黑褲的黑男人。
剎那間,黑灼的腦海中有幾秒鐘空白。
午夜時分,這名男子還在她的住所,這代表了什麼意義?他們已經有親密關系了嗎?
不!他為這個可能性緊緊蹙起了眉心。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氣氛變得很奇怪。
「黎以節在嗎?」黑灼問話的聲音僵極了。
「哦,以節啊,她睡了,你找她什麼事?」以楠繼續以親昵的姿態回答。
「你是她什麼人?」他終于忍不住問了,他看這個人模人樣的男人真的很不順眼,他會善待以節嗎?哼,看他一副非善類的樣子。
「我?」以楠幸福地笑了笑。「算是她的未婚夫吧,我們快結婚了,你是以節的朋友嗎?她沒告訴你?」
結婚——
這個專有名詞再度刺痛了黑灼。
丙然!這麼快,這麼快就另結新歡了,他堅拒她的愛不過只是短短幾天的事,她這麼有本事,這麼快就找到「未婚夫」了。
「她沒告訴我。」他沒好氣地回答。
以楠無所謂地道︰「沒關系,你留個名字,明天以節醒來我會告訴她,另外,我們會寄喜帖給你。」
黑灼久久才回答︰「不必了。」
他覺得這個男人油嘴滑舌極了,以節去哪里找來這號人物?他半夜來訪,這個未婚夫都不好奇,也不問問緣由,太敷衍了。這個男人是真心愛以節的嗎?他該不會只是存著玩弄之心吧?
「那好吧,很晚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要休息了。」說著,以楠就要關上大門。
黑灼突然伸手阻止了以楠的動作,他盯著以楠,低沉地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沒有好好待她,沒有對她忠心,我會對你不客氣!」
以楠張大了眼楮,雖然覺得很錯愕,但他覺得這位黑某人還真是有趣。
看來他是愛以節的,為什麼這對小冤家要互相躲藏呢?他明明可以給以節幸福的,為什麼他要退縮呢?
唉,看來三十二歲的他和年輕人已經有代溝,他們耍的花槍他一點也不明白。
以楠理所當然地道︰「我當然會對她很好,她是我未來的老婆,要為我傳宗接代,我不疼愛她,誰疼愛她?」
「傳宗接代」這四個字再度叫黑灼心口熾熱。
懊死!他不能想像她與別的男人翻雲覆雨的模樣,更不能想像她要為別的男人生下孩子,她本該是他孩子的母親不是嗎?是他自己先放棄這項權利的,他無法譴責她,無法責怪任何人。
「那就好!」他惱怒地說完,氣憤地快步離開,這里已經沒有他留下來的余地了,他必須找個地方麻醉自己,否則無法承受這份失落的痛楚。
黑灼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後,以楠將大門關上,一回頭就看見以節蒼白著臉坐在她的房門口,一副苦惱又無助的樣子。
罷剛電鈴一響,從電眼里看到來的人是黑灼之後,她的心跳簡直快要停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晚上吃了醫生開的重感冒藥,加上看到黑灼的刺激,她不想在黑灼面前流露太多軟弱,也不想讓他看出她這麼沒用還愛著他。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早在他狠狠地傷了她之後,她就告訴自己要覺悟,這樣交心不理智,在感情上她已經又痛跌過一跤,她沒有余力再來一次了。
「這樣做好嗎,小妹?」以楠不認同地問,順便倒了杯熱開水遞給她,她蒼白得像是隨時會昏倒似的。
她無力地點點頭,拿著水杯溫熱手心。
她無法回答她大哥的問題,這樣一來,黑灼絕對不會再來找她了,他們不會再有糾葛交集。可是,這樣她就真的快樂嗎?為什麼從黑灼離開後,她的心就一直隱隱作痛?
「來,起來,回房去睡。」以楠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