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沙發,他從擺放花瓶的矮櫃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拿出一疊照片。
一張張白祈青和數名年輕女孩親密相擁、熱吻,甚至火辣接觸的照片,清清楚楚證明了他背叛呂可杏的事實。
以呂可杏高傲的性子,只要看到這些照片,一定會立刻提出分手吧?
但是,她的自尊也會因此嚴重受損、感情嚴重受創,無論她表現得多不在乎,私下獨處的時刻,必定是傷心欲絕,或許一輩子再也不相信男人。
所以他考慮再三,決定更改自己慢慢追求她,和白祈青來場君子之爭的計劃,讓她先成為他的妻子,遠離那個人在福中不知福的爛人,免除她日後發現對方劈腿時的傷心,至于愛情,只好婚後再經營了。
不過,被深愛的女人當成壞人的戚覺,還真是遠比他想像中難受。
「算了,誰教我寵她早成了習慣……」他苦笑自語。
收好照片,關上燈,當他步出辦公室時,已收拾起臉上的柔情,和為情神傷的落寞,恢復沈穩嚴謹的形象。
「鈴∼∼」
他才剛踏入電梯,手機鈴聲便響起,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好友易欽銘打來的。
「喂?」
「有沒有空一起喝杯酒?」向來瀟灑的易欽銘,語氣中難得地帶些苦悶。
「有。你人在哪?」他也正想找人喝一杯。
「在安和路那間居酒屋。」
「OK,我馬上到。」
結束通話,他下樓知會待命的司機先行下班,自行開車赴約。
一出停車場,他瞧見正在停紅燈的公車上貼著自家建案廣告,呂可杏巧笑嫣然的模樣瞬間成了他眼中的唯一,令他又一次為她怦然心動。
明明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她如此美麗動人的模樣,不願其他男人也能瞧見她的嬌媚,可是為了成就她的事業,他忍下嫉妒,生平頭一次假公濟私,硬是找她來為建案代言,也果然如預期中幫她提升不少名氣,只是她一點也不懂他的用心。
或許,先付出愛情的人,注定要吃苦吧?
他輕嘆,將車駛入車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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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御丞談不出結果,在家又不斷被父母「洗腦」,呂可杏煩惱了一個多禮拜還是想不出什麼解決方法,原本不打算讓男友知道家中困境,最後她還是決定約男友來商量對策。
「什麼?被人卷款潛逃三千多萬?!」
「噓。」
呂可杏示意男友小聲點,雖然兩人是在日式料理店的包廂里,但紙門可擋不住他的大聲量。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白祈青不太想當真。
「我一點都笑不出來。」她煩惱得一個禮拜就瘦了兩公斤。「依我爸媽的說法,既然周御丞幫我們還債,我就必須以身相許。我想來想去,要讓他們打消把我嫁進周家的念頭,就只有靠自己籌出那筆錢還給周御丞。」
他點點頭。「你最近已經小有名氣,也算是名模,接案的酬勞應該不少。」
她搖搖頭。「我現在的名氣只能在日後成為續約時的籌碼,我當初進公司時簽了五年的約,扣掉公司抽成之後根本沒增加多少,要在短期內籌到那麼多錢談何容易?所以我才想跟你商量看看,也許你會有籌錢的管道。」
「我連十萬都籌不出來了,問我能不能籌幾千萬是存心開玩笑嗎?」白祈青不想膛這趟渾水。「看來我們兩個或許注定有緣無分。」
「你怎麼能那麼說?」她不敢置信,男友竟然能把話說得如此輕松。「難道我對你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
「當然不是。」他連忙找藉口,可不想她這時候跟他討回借款。「我只是一時感嘆,如果我能早點出名,就有錢幫忙解決這件事,也不用讓你這麼煩惱。」
這個解釋她還算能接受。「我想過了,最糟就是我把房子、車子賣了,看不足多少錢再簽本票給周御丞,要他讓我分期償還,如果他硬要這我嫁,那我就帶著爸媽和你一起『逃債』。」
「跟我?」他頭皮發麻。「老實說,我前天已經和唱片公司簽了出片合約,不可能放棄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難道出唱片比我還重要?」
他耐心安撫她。「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要躲債就得隱姓埋名,也得放棄事業,到時候要賠經紀公司多少違約金?反正結婚也能離婚,等我成名賺大錢,就幫你還錢『贖身』。」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眼睜睜看著我嫁給別人?」她不禁懷疑男友對她的感情到底還剩幾分?「白祈青,你真的還當我是你的女友嗎?為什麼我覺得你一點也不在乎我?」
他的確舍不得沒了她這個提款機,也滿享受劈腿的樂趣,不過一個扛著三千多萬債務的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個恐怖的累贅,要不是擔心她會鬧事干擾他的發片計劃,他才懶得在這兒繼續和她周旋。
「我當然在乎。」他耐著性子,握住她的手假裝傷感地說︰「如果有辦法籌出那筆錢,我也不想讓你嫁給那個渾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兩個放棄一切帶你父母離開,可是你母親長期洗腎,身體欠佳,怎麼熬得過躲債生活?萬一她因此出了什麼意外,你不就要自責終生?」
呂可杏啞口無言。
沒錯,她想在周御丞面前保有自尊,不想讓別人掌控她的未來,也不在乎過窮苦生活,可是她要父母陪她吃苦受罪,承擔讓母親賠上性命的風險嗎?
不,那麼大的犧牲她賭不起、也不願賭。
看來,她只能黯然接受嫁給周御丞的唯一選擇。
她將自己的手抽離男友的掌心,對于他如此平靜的表現感到失望與茫然。
女友要和他分手另嫁他人,他應該痛不欲生,和她難分難舍,可是他除了一臉遺憾,看不出任何激動和難過情緒,更沒有試圖挽回。
這男人真的愛她嗎?為什麼他的傷心在她眼中看來如此虛假?
不過,她此刻的心境不也奇怪?
要和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她心中是有一抹淡淡的苦澀,但也沒有半點痛不欲生、難分難舍的激烈情緒,而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淡然。
「祈青,我們真的愛過嗎?」她忍不住月兌口問出。
「嗄?」
望著「前男友」像是突然被她問住的呆滯表情,她忽然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可笑。
「算了,當我沒問。」她起身,只覺一桌美食索然無味。「我們分手吧!我決定嫁給周御丞,祝你發片順利,再見。」
「可杏!」
她停步回首,心里又燃起一絲希望。
「呃……祝你幸福。」
希望之火隨著這聲祝福幻滅,她沒說些什麼便笑笑離開,一出店門,發現外頭正下著滂沱大雨。
愛情……到底是什麼?
她望著茫茫雨幕,心也隨之迷茫……
第四章
呂可杏一點頭答應,婚事立刻如火如茶地展開。
她以「願望」為名,對婚禮提出不少要求,可是周御丞像是當慣了童話故事里的神仙教母,一一完成她所有的要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且他不只解決了呂家財務困難,還提供資金挹助,讓她父親的公司因此仍能正常營運。
她幾乎每天都听父母直說這是因禍得福,夸他是個好女婿,旁人更是羨慕不斷,連她都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十分受寵,也更搞不懂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喂,你是被虐狂嗎?」
洞房之夜,听見新婚妻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周御丞不禁失笑。
「你覺得我是被虐狂?」他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