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間,雲懷霽夾了口魚肉品嘗,有意無意的說︰「這魚鮮是夠鮮,可過了時候,冷掉的魚也回不了原來的味兒,是吧?」
張三利還想掙扎,「讓人端去再熱過即可。」
雲懷霽銳眼一瞄,張三利霎時嚇出一身汗。他怎麼會以為他是無害的呢!
「魚再熱過,也找不回原有的鮮女敕。」雲懷霽起身,淡淡的說︰「我爹說了,剩下的魚就留給你老慢嘗,算是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
說完便跟冷如霜一前一後走出花廳,只留下後悔莫及的張三利。
他的意思很明白,訛詐的銀兩可以不予計較,可是張三利必須去職。這也算天大的恩惠了,畢竟,如果公事公辦,不只要還回近萬兩,還落得丑名四揚。
趁少莊主沒有反悔之前,趕緊收拾包袱吧!畢竟,如果被人掀出這檔事來,他以後就無法在江南立足了。
丙然青出于藍勝于藍,少莊主的氣魄手腕更勝莊主幾分!敝只怪自己一時起了貪念,仗著莊主不會仔細察看他送回去的帳目,這才惹出大禍。
他,心服口服。?
第三章
「你要參加武林大會?」冷如霜走近抬頭賞月的雲懷霽,問道。
雲懷霽轉身,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身後,形成一道光暈,像極了仙人!就是這般清俊的樣貌,引來名門閨女的愛慕吧!
雲懷霽一看到穿著單薄的冷如霜,立刻疾步向前,「妳怎麼穿得這麼少?更深露重妳不知道嗎?快把披風披上。」說著就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冷如霜微微挑眉,輕輕說了一句︰「老母雞。」?
雲懷霽哇哇大叫︰「老母雞?妳居然說我是老母雞?」他雙手抆腰,「妳倒是說說看,哪里能找到像我一般玉樹臨風的老母雞!」
自從小時候無意間看見如霜所受的責罰後,他就告訴自己︰有生之年絕不再讓她受一點委屈。
她是他的責任,早在十歲那年就攬下的。
他將手中披風一甩,就要兜上冷如霜肩頭。
但冷如霜身形一閃,已退到四尺開外,「如霜不冷,披風還是留給少爺御寒。」
從開始護衛他之後,她就稱他「少爺」了,幽娘的話她一直謹記于心。
雲懷霽眸中精光一斂,腳下一蹬,迅速來到冷如霜面前,「披風很大,要不,咱們一起披著。」對她的死脾氣沒轍,他只好假裝沒听見那疏離的稱呼。冷如霜早有防備,身影往右旋,「如霜謝過少爺好意。」
雲懷霽哪容得她躲?行雲流水的腳法一出,立刻逼近冷如霜身側。
冷如霜猛一錯步,竟教他逼進牆邊,再無退路。
雲懷霽將冷如霜困在牆壁與他之間,嘻皮笑臉的扭曲她的意思,「還是霜兒體貼,知道要讓真氣運行,好暖暖身子。」她執意少爺的稱呼,他干脆「霜兒霜兒」的叫。
他手中的披風罩下,在那一瞬間,黑色披風遮住月光,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眸子里的點點光亮︰
披風披在他們肩上,熟悉的男性氣息傳來,冷如霜突然驚醒。她不自在的想要扯下披風,卻因而教他牢牢困在懷里。
「別動!」雲懷霽低沉的聲音說。
「為什麼?」冷如霜不解的問。一抬頭才發現他們的距離好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的氣息。
有種曖昧的氛圍包圍著他們,冷如霜不安的低下頭,扭動身子想掙開他?的束縛。
雲懷霽環著她的手卻越縮越緊,瘖啞著嗓音說︰「我說過別動的……」
冷如霜猛然揚頭,直苴望進他深沉的眼眸中,然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俯身吻上她。
這幾年在外行走,雲懷霽也經歷過風花雪月,他終于厘清對如霜的感覺,那種在乎其實不是責任,而是——喜歡。
他喜歡她,喜歡她的冷、喜歡她的無欲無求。
而她早過了及竿之年,對感情再這麼遲鈍下去,難道要他跟著清心寡欲?
如今是將想望付諸行動的時候了!
一種軟軟的東西覆上她的唇瓣,起初只是蜻蜓點水的輕觸,接著,帶有他氣息的滑溜物體想鑽進她的嘴里,冷如霜猛然明白他正在吻她,「呀」的一聲!?正好讓他的舌尖長驅直入,佔距了她的甜美。
他、他怎麼能這樣做!?
這、這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哪!
冷如霜又羞又氣,想要咬下她嘴里肆虐囂張的舌,又心疼他痛,這一個閃神又讓雲懷霽吻的更深!
冷如霜整個思緒讓他頑皮的舌逗弄得不知所措。
終于,雲懷霽稍稍退開,就在冷如霜以為危機解除之際,他意猶未盡地輕啄她的唇。
冷如霜還是不敢睜開眼楮。她感覺到他柔軟溫暖的唇瓣來到她的鼻尖、兩頰、眼睫,最後落在額頭。
每一個吻落的地方都引來一陣顫栗,她因他的吻而迷醉。
冷如霜屏息張開眼楮,卻正巧跟他眼對著眼︰
冷如霜一推,將緊緊相依的兩人推出一臂的距離,推離了他的魅惑,也找回了理智。?
「你不能這樣對我!」冷如霜的語調里難得的有了頓挫。
雲懷霽雙手一攤,「我說了別動,妳卻一直誘惑我。」
冷如霜無奈向天一翻眼,「說起來還是我的錯?」
雲懷霽捧著她的臉,「妳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有多麼吸引人——」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唇,「我情不自禁。」
有那麼一剎那,冷如霜幾乎要感動得投入他懷里,但,只是一剎那。身分的懸殊、娘的殷殷叮嚀,很快的回到她的腦里。
冷如霜沉下聲音,「少爺請自重。」
雲懷霽知道她又回到那個冰冷生疏的護衛角色了。來日方長,他也不急于一時。
他往後退一大步,「都依妳。」
又來了!每次他用這種溫柔的口氣說話,總讓她容易閃神!
冷如霜悶悶的瞪他一眼,「少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討厭從她嘴里听到這個稱呼!
雲懷霽平淡的回答︰「妳問的是我表明要參加武林大會的意願嗎?」
「屬下不懂為什麼。」
他也討厭她自稱屬下!總有一天他會讓她不再冒出該死的「少爺」、「屬下」的稱呼!
「少……」
雲懷霽手一抬,制止了冷如霜。她鮮少會追問同一個問題,顯然她很在乎這個答案。
「我要拿下武林盟主之位。」
從他嘴里得到確定,還是讓冷如霜感到訝異,「我不懂。」
一起長大的情誼讓他明白她的意思。雲懷霽微笑逗她,「妳認為我做不到?」
「不。」她相信他的功夫當今世上無人能敵,可是……「犯得著嗎?」?
「妳的意思是,我已經是富可敵國的雲家莊少主,為何又要蹚這渾水,是嗎?」
冷如霜點頭。江湖險惡啊!
「我知道。」他們之間的默契好到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江湖險,商場就不險嗎?」雲懷霽趁冷如霜呆愣的片刻,撫上她柔女敕的臉龐,「我爹能徒手打下雲家莊的基業,我就能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
她懂。雲家莊在雲耀天的經營下已到達頂峰,事業上已經沒有雲懷霽能大展身手的空間,而他不甘于守成。
武林盟主之位對他而言,是證明實力最好的方式。
可是娘一听說他要參加武林大會,就擔心得不吃不睡,比夫人還憂心哪!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希望他打消此念頭。
但男兒志在四方,知他如她,又如何能說得出口呢?
「我也去。」思忖再三,冷如霜終于不再反對。
避他龍潭虎穴,他們二人聯手,沒有闖不了的地方。如此,娘應該也能放心多了吧!
雲懷霽咧開嘴,「當然!我們要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