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強抑而流下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滴落,在薄冷的夜里。
他的聲音由于不得滿足而顯得沙啞,「你是最珍貴的,我不在這荒郊野外隨便要你。」他會先許她一個婚禮,即便這樣會讓他等得疼痛,但她值得等待!
啊!這是多麼濃烈又誠摯的真情。
鮮少動容的班襲也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她用力環住他的腰,許諾︰
「等我找到接替者.我會隨你浪跡天涯,做一對神仙眷屬!」
在她理情心之所向的時候,天空中屬于她的那個星子也豁然開朗,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第七章
放下
扁環與傷害
來了又走過
有你
世間有何不能放下
踏入契丹地界,她可以感覺得到他體內熱血奔騰,終究是屬于北地的男子啊!
契丹由八部落組成,以耶律氏族為君長,各部落並奉耶律可汗為王汗。郁干狂走近耶律氏族群集的營區地,只見並然坐落著數十頂氈帳,比他們一路行來踫到其它部族的都來得有秩序、有規模多了。
察覺他的情緒似乎放松了些,試探地問︰「你的父汗還好吧!」
「巫師薩滿婆還沒有懸掛黑旗,表示沒有喪事。」郁干狂踏著穩定的腳步,「走。」
才踏人營區,氈車前方三個頭過風雪皮帽的契丹男子們,先不敢相信地瞪大眼而.接著狂喜的奔上前來跪下,「二皇子,你回來了!」
郁干狂點頭,「我回來了。」
他們興高采烈地叫著︰「紅海青回來了!紅海青回來了!」
叫聲驚動所有人,人們紛紛從氈帳里走出。
郁干狂往當中最豪華的那座汗帳走去,沿途熱切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都歡天喜地地歡迎著他回來,連他身旁的班襲也感受到草原男女的熱情。
他們來到汗帳前,一名胸前配戴兩面法鑽、手執法器的老姐,定定的看著他,「歡迎回來,紅海青!」
「謝謝,薩滿婆。」
班襲想起他在路上說過契丹信奉薩滿教,巫師稱之為薩滿,其余七個部落的薩滿都是男薩滿,只有契丹貴族里最尊貴的耶律氏族的薩滿,才是權力最高的薩滿婆。
對信奉薩滿教的契丹人而言,薩滿婆是精神領袖。
薩滿婆望著班襲,對郁于狂說︰「她是?」
郁于狂堅定地說︰「我的女人,獨一無二的。」
薩滿婆贊賞地點頭,「她跟你一樣是個眼中有火、臉上有光的孩子。」
郁干狂松了口氣,有了薩滿婆的肯定,沒有人會找她的麻煩。
薩滿婆舉起雙手,雷動的歡聲立時停止。
「耶律氏族的子民們,我們的天神讓它的孩子紅海青回來了。」群眾響起更熱烈的歡呼。她等待歡呼聲停止,接著說︰「現在,讓我們決定誰是下任王汗。」
郁于狂聞言大驚,「父汗他……」
薩滿婆嘆了一聲,「天神決定讓王汗回歸長生天,孩子,這是神的旨意。」她轉身回帳,「走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班襲將她的手輕輕放人郁于狂的掌心里,他牽著她走進汗帳。
汗帳里頭十分廣闊,當中坐著一位頭戴輕金冠、看似贏弱、目光仍炯炯有神的老翁。
而在他身旁那位穿著貴氣、眼神卻不和善的人,想必就是大王子耶律阿古納吧!
在王汗面前還有七位穿著各異、頭戴銅質冠帽的部落長。
郁于狂走到王汗面前,跪下單膝行禮,「父汗,孩兒回來了。」
「咳!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咳、咳!」王汗邊說邊咳。和藹的目光瞄向跟他一齊跪下的班襲,「這靈顰的孩子是你的女人嗎?」
「是的。」
耶律阿古納冷諷︰「到底是來路不明的野種,果然找的還是來路不明的野女人!」
郁于狂眯起鷹目,「不許諷刺我娘、也不準你嘲諷我的女人。」
劍拔弩張之際,王汗邊咳邊說︰「咳!阿古納!你在恥笑我的郁于夫人嗎?」
「孩兒不敢!」
王汗瞥他一眼,轉向他們說︰「咳!快起來吧!」
郁干狂扶起班襲,與阿古納並列王汗左右。
阿古納等不及便嘲諷,「怎麼,咱們偉大的二王子居然夾著尾巴逃回契丹了,該不是闖了禍事吧!」
郁于狂只是冷冷阻他,不怒而威的眼神讓他吞回其它更難听的話。
「大王子!」薩滿婆警告的瞪他,確定他不會再搗蛋後,對眾人說︰「現在我們應該要先討論王汗繼任人選。」
眾人紛紛落坐。
王汗的人選歷來都是由現任王汗與薩滿婆提議、所有酋長附議後產生的。他們會在眾王子里,選出一位具有領導統御能力並且勇氣膽識俱強的為之。
薩滿婆望著虛弱的王汗,「王汗的意思是!」
王汗的目光在兩個兒子身上校巡,阿古納聰穎善謀略卻心術不正……他的視線停留在郁于狂身上,只有這個孩子能將契丹帶到最強盛的境地啊!
耶律阿古納眼見王汗直望著郁于王,爭帶著︰「他不是耶律氏族的人,他姓郁干。」
「咳!如果不是顧全身為質子有損耶律氏族的尊榮,狂兒也不必改從母姓吧!再說郁干氏族身負保護耶律氏族的責任.也算功勛偉大。咳、咳!」
班襲見王汗咳得臉都深紅了,忍不住上前替他拍背順順氣。
耶律阿古納對她做起侍女的工作先是哧之以鼻,接著說︰
「論起氏族,我的母親是正宮汗後,母親的娘家大賀氏族更是前一代的王汗貴族,只有我血統高貴,是貴族中的貴族!」
他指著郁干在,「況且這家伙擅自逃回,還不知要為契丹招來多大的禍殃呢!」
王汗听了,搖搖頭說︰「咳!你實在太自私了!當初要不是狂兒,誰能打下契丹的萬里疆域?咳咳!」王汗一激動咳得更嚴重了!
班襲趕緊讓他喝口溫羊女乃潤肺。
「謝謝。」王汗接著說︰「要不是為了維護兩國和平,自在翱翔天際的紅海青,哪里需要淪為沒有自由的漢人質子!咳、咳、咳!」
耶律阿古納仍堅持,「反正他當質子是事實,我大契丹不能容許當過窩囊質子的人來當王汗。」
「你!咳、咳、咳、咳!」王汗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看來是爭論不下了。」薩滿婆環視七位部落酋長,「酋長們的意思呢?」
七位酋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很為難。
郁于狂素有彪炳功勛,然而大王子為人奸佞又善記仇,萬一力挺錯了,最後是他當上王汗,那他們難逃秋後算帳的命運。
于是酋長們皆緘口不敢發表意見。
薩滿婆嘆了一聲,「好吧!再過兩天就是火神節,那一天我再作法,請火神降下旨意吧!」
「謹進薩滿婆的意思。」酋長們異口同聲說。
耶律阿古納悻悻說︰「那就火神節再說了。」
「王汗多休息,我們退下了。」薩滿婆領著酋長及眾王子走出汗帳。
只剩郁于狂與班襲留下。
「父汗……」郁于狂滿臉擔憂。他不在乎王汗之位,只擔心父汗的身體。剛剛一再容忍耶律阿古納的譏諷,正是不想讓父汗兒他們兄弟鬩牆而心里難受。
王汗在班襲的攙扶下起身,顫巍巍地走向郁于狂,郁干狂梗著喉向前。
王汗有氣無力地拍著他的肩,「我兒,你還是如記憶中的一般高。」
「你卻病弱了。」幾年之別,沒想到父汗的身體贏弱至此!
「唉!年紀大了難免病弱。」沒了外人在場,王汗慈愛的拍拍最令他心疼的兒子,「孩子,你受苦了。」
郁于狂昂藏站著,「孩兒不苦。」
「很好!很好!」王汗欣慰笑著。當初一時誤信阿古納饞言,以為狂兒為質子可以在中原習得漢家兵法、來日能夠更壯大契丹軍隊;沒想到他在中原不只是毫無實權的武散官,還得當漢家公主的扈從!這對雄踞大漠、他族聞風喪膽的大漠雄鷹,是多大的恥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