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良人無情她依舊默默等待,等待著郎君回頭的日子。易夫人的堅強與痴情讓裘紗凌心里酸楚,有說不出的疼。
「只是不知道我娘想表現什麼,這問題困擾我很久,卻百思不解!」易夢儀好生遺憾的說。
「那沒什麼,不過就是國風里的谷風篇罷了。」
「哦?」易夢儀巧妙掩飾眼底的驚喜,沒讓她瞧見,「姐姐好有學問!」
「谷風是流傳已久的民歌,市井小民都會知道的。」裘紗凌後知後覺地粉飾太平,「呃……我是猜的啦!」
易夢儀沒有追問逕自岔開話題,「姐姐可曾許了人家?」
「還沒。」
應該還沒吧!杜揆可沒跟她表示過什麼。
裘紗凌酸澀的想︰易夫人到底還曾有過輕憐蜜愛,雖然短暫,已是終生難忘;她呢?傻呼呼的跟著人家一路奔波,卻連句承諾都沒有……
「我一直有個心願,誰能參透我娘繡畫里的意思,就是我今生的新娘——」
裘紗凌讓他給嚇到,頻頻拍胸,「不會吧!」他看起來比她還小蚌—兩歲呢!
易夢儀好深情好深情的望著她,「姐姐,年齡不成問題,夢儀有自信能保護姐姐!」尋尋覓覓,終于讓他找著可以解開娘親秘密的人,怎麼能放棄?
天!裘紗凌拍拍額頭,試著說服他︰「呃……年齡或許不是問題,但——感覺得對呀!」
易夢儀牢牢的盯著她,「姐姐不喜歡夢儀?」聲音有著些許受傷。
誰能忍心傷害這雙澄澈的眼神?裘紗凌回避他的注視,吞吞吐吐的說︰「其……其實說不定我猜錯易夫人的意思了……再……再說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易夢儀走到她面前,「姐姐可是嫌我?」
「怎麼會呢?」裘紗凌急急抬頭,「你模樣秀麗更勝女子,怎麼會嫌棄你呢!」喔!她的頭好痛!「嗯……還有人在等我,告辭!」說完旋即轉身要走。
易夢儀擋在她面前,笑笑的說︰「夢儀唐突,嚇到姐姐了。如果姐姐不嫌棄,我們結拜為異姓姐弟可好?」
裘紗凌仔細審視他認真的表情,平心而論,他聰黠的樣貌看來十分討喜,況且……他是女人國的後代哪!天大地大,居然讓她踫到他,也算有緣!
「好!」她爽快答應,「弟弟。」
「姐姐。」易夢儀拱手稱呼,她嫣然一笑。「姐姐要往何處去?」
「同行的朋友要往範單去。」她看看天色,「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回客棧,要不他會擔心的!」
「夢儀跟姐姐一道去。」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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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御莆呆望手中文卷,思緒顯然早已游離他處。
「揆爺。」余平試探的問︰「裘姑娘還沒回來,屬下出去尋尋可好?」
他望了一眼天色,「她已經出去幾個時辰了……也好,那就麻煩你了。」
余平點頭退下。
杜御莆放下文卷,起身走到窗前。這種環在心頭的牽掛很是陌生,而這份懸念竟然勝過急需處理的軍機要件?
恍思間,伊人已出現在窗前。
「杜揆!」裘紗凌朝他揮揮手。
見她回來,心上大石也安然落了地,杜御莆開門,輕捏她紅通通的臉。
「去哪里了?玩到這麼晚!」他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里寵溺意味濃厚。
裘紗凌吐吐舌頭,閃過一旁讓杜御莆瞧見跟在她身後的易夢儀,並幫他們介紹︰「這是我新收的結拜弟弟易夢儀,他是我——」該怎麼介紹呢?他是她的伴兒呀!可是他又不曾有過表示……
杜御莆自在的接下她的話︰「我是她的未婚夫婿。幸會。」結拜弟弟?好個俊朗的結拜弟弟!
易夢儀望了眼莫測高深的他,以及呆愣在一旁、臉色錯愕的她,露出一抹無辜的笑,故意略過稱謂——
「夢儀見過杜公子。」只怕這未婚夫婿比他這個弟弟來得還唐兀吧!
杜御莆不以為忤,似乎沒有發現他略過「姐夫」這個稱謂,「請坐。」
看到裘紗凌仍愣在一旁,他笑著將她攬到自己身邊,「坐呀!」
她這才回神,指著杜御莆說︰「你……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易夢儀自斟了一杯茶,有意無意的說︰「姐姐,你怎麼了?沒看過你這麼訝異的樣子。」
說得像他們認識很久似的!杜御莆眼底迅速閃過一絲不悅,臉上還是溫文的笑,「凌兒,怎麼沒听你說過還有個結拜弟弟?」
裘紗凌讓他那聲「凌兒」給嚇嗆了氣,直咳個不停。
易夢儀見狀伸出手要幫她拍背,一記寒芒射來,他嘿嘿幾聲,收回自己的手。
杜御莆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這麼大的人了,連吞唾都會嗆到。」語氣里半是調侃半是關心。
裘紗凌愣愣抬頭,望入他深邃的瞳眸底,醉了……
「咳咳!」易夢儀打斷他們的深情相望。
裘紗凌這才回過神來,心里竊喜著——他說了,真的有表示了!嘻嘻,未婚夫婿……听起來很甜蜜呢!
杜御莆好笑的捏捏傻氣的她,「你還沒跟我說怎麼認識易公子的。」
「喔!」裘紗凌說︰「今天在大街上認識的,夢儀人很好,覺得投緣就結拜啦!」她朝易夢儀使使眼色,要他別泄出她教訓惡霸那檔事。
易夢儀佯裝不懂,急得她擠眉弄眼的,才故作恍然,「對!正是在街上不期而遇的。」
杜御莆將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會看在眼里,審度的望著易夢儀,這少年亦正亦邪,不過對她應無惡意。出門在外廣結善緣總是好的。
他定非池中之物!易夢儀心里也想著。器字軒昂的他年歲雖然不大,卻有著老成的穩重,一雙眸子幽深的教人看不透——他是哪號人物?對她可是真?不成,他得確定!
易夢儀揚起嘴角,「這客棧雖然方便,總比不上自己家里舒適,如果杜公子不介意可願移住舍下,讓夢儀盡盡地主之誼?」
裘紗凌拉著杜御莆的手,「我們不是還得耽擱幾天?夢儀家里很是清幽,好嘛!我們就搬到那里住。」他鄉遇故知,她對易夫人的繡畫仍念念不忘。
「也好,那就叨擾了。」是友是敵即將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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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揆爺。」余平走進易夢儀為他們準備的院落里,「屬下查過了,易府乃書香世家,易老爺還曾創辦過鄉學,他娶有二妻,易公子是正妻所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不過……」
「不過怎樣?」
余平湊近杜御莆耳邊說︰「易夢儀之前一直在塞外學藝,直到近兩年才跟他師兄回到易府。」
還有個師兄?「學藝?是武功嗎?他師兄呢?」
「屬下不知。據街坊鄰居說易夢儀師兄弟經常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也沒人知道去處。但他們跟街坊處得還不錯,風評也還好。」
杜御莆點點頭,「辛苦你了。」
「揆爺,我們何時啟程?」
「後日。」杜御莆交代,「通知河東節度使,我們一進入範單都督府,立刻派兵圍城。」
余平不解,「相爺這不是以身試險嗎?」
「阿史可汗早有意聯合其他部落酋長反抗,這回由我親自前往安撫,他定料不到大軍會尾隨前來,必定失于防範。本相要一舉粉碎他的狼子野心!」
「這……相爺乃國之棟梁,豈可輕易冒險!」
杜御莆颯爽笑道︰「史有韓信攻破齊國之例,有何可懼?況且倘若大軍壓境,阿史可汗心生畏懼,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讓他徹底投降,且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