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巧兒很驚訝。
「嗯!」水秀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房里走,「要伺候王爺、公主,可得先打扮打扮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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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雲榭里爐香裊裊,香香公主望了望案頭的古箏,對閑坐在對面的萬俟傲說︰「好久沒听到你彈古箏了,為本宮彈奏一曲吧!」小時候她最喜歡纏著他彈琴了,俊美的他彈起琴來,風韻更甚女子。
誰知後來他變得陰陽怪氣,听紫夫人說,他不知怎地還砸了父皇賜的那把上古名琴,多虧父皇不予降罪。從那之後,他便不再輕易彈琴了!
萬侯傲斜睨著她,似笑非笑的說︰「想听琴?」
「嗯!」香香公主忙不迭地點頭。
「自己彈。」
香香公主鼓著臉頰,「本宮如果自己會彈琴,還需要求你?」一雙眼嬌羞地瞄向身後的徐離化。死萬俟傲,故意讓她在他面前丟臉!
徐離化面無表情。公主跟驪王爺之間果然情誼深重。
萬俟傲傾身向前,奸邪一笑,「本王多年前便立下心願,今後只為心儀女子彈琴,公主,還要听嗎?」
苞著水秀走入花榭里的寧巧兒,恰好听到這段話,腳下一頓,咬了咬下唇,低著頭跟著走到他身後。
「王爺,巧兒來伺候您了。」
「嗯。」萬侯傲連正眼都沒瞧她們一下,只點頭揮手。
「機靈點!」水秀低聲叮嚀寧巧兒之後,就行禮退下。
丙然是粉雕玉琢的美人兒!近距離見到公主,寧巧兒心里酸酸楚楚地,抓著手站立在王爺身後。
香香公主讓他方才的話給嚇呆了好一會兒,呵呵傻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專情了?」
人人都知道萬俟王爺看似多情,其實最無情,多年以來,始終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抓住他的心。只彈琴給心儀的女人听?要她呀!想到這里,她的心也就定下來了。
萬俟傲還是那抹邪笑。
他臉上的笑容礙眼極了!臭萬俟,一定故意唬弄她的!香香公主故作羞怯的說︰「王爺既然願意彈奏,本宮自然洗耳恭听。」
萬俟傲挑眉,旋即坐正,修長的手指宛如撫模愛人般地拂過黑檀木做的古箏,低沉的嗓音滿是魅惑,「琴啊琴,今朝有幸奏給本王的心上人聆听,你可得好生努力。」話聲一落,只見他手指輕捻慢挑,悠揚的樂音立刻回蕩在整個香雲榭里。
寧巧兒痴看他的指尖在弦上熟練地輕挑慢捻。俊美無儔的他跟悅耳輕柔的琴聲,交織出好美好美的一幅畫面。
她好羨慕香香公主!倘若他也能如此深情地為她彈奏,她甚至可以為他生、為他死!
女人哪,求的就是一份深刻的感情。
香香公主可不這樣想,她雖然不懂音律,可在宮里總也听過嬪妃們彈琴,不至於听不出他的琴聲里沒有太多的感情。
突然,琴聲一轉,緩緩加快的節奏,隱隱透露出他不欲示人的內心世界。
想起了盤旋不去的夢魘,想起了無能救下的那只小貓,悲憤的情緒從他的指尖化為音樂,詳實地傳達出來。
好無奈的樂音哪!無形的樂音伴著有形的爐煙,縹縹緲緲、虛虛無無間充斥著沉重氛圍,寧巧兒不自覺地揪著衣襟,巨大的痛苦讓她喘不過氣來,發出壓抑的喘息聲。
輕微的喘氣聲傳入他耳中,悲昂的琴聲戛然而止。
啪啪啪!香香公主鼓掌,「王爺好琴藝!連你的隨侍婢女都感動得流淚了呢!」
她哭了?萬俟傲強抑轉身的沖動。
他自己仍然深陷在巨大的震撼中,對於自己居然掩藏不了夢魘的震撼。如果她沒有出聲中斷了他的彈奏,那他或許會走火入魔!
萬俟傲畢竟是萬俟傲,很快地就恢復平靜,若無其事地說︰「本王的琴藝進步到可以感動人心的程度了?」
寧巧兒羞得無地自容。事實上,她也不願意繼續看著他們談情說愛,顧不得禮儀,匆匆斂禮,「王爺、公主,請容奴婢告退。」
她聲音里濃濃的鼻音令人不舍,萬俟傲望著小跑步離開的她,心里泛出一陣憐惜。
香香公主像抓到把柄似地,「啊炳!耙情你的琴是彈給她听的?」臭萬俟,害她提心吊膽了一下!
萬俟傲冷冷瞟她,「公主還是管好自己的終生大事要緊吧!」
說不出心里的憐惜從何而來,昨晚,他以為自己留下她,是因為戀著她迷人的身子,或者,想要征服她的倔強,但,這些都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願意彈琴,從紫夫人嫁禍他打斷御賜名琴之後,他已經許久不曾踫古箏了。
被踩到痛腳,香香公主不服氣地說︰「你管我!小心我請父皇賜婚!」嚇死你!
萬俟傲不以為意地舉杯一飲而盡,尋釁地說︰「這婚事杜御莆推得,難道本王就推不得?」
呵!香香公主很是生氣!雙手撐在桌面上,惡狠狠的說︰「那是我父皇自作主張先跟杜御莆提的,就算他肯,本宮還不願意呢!我警告你,不準再拿這檔事笑我!」
「哦?」萬侯傲挑了挑眉,故意激她,「那公主處心積慮來到驪王府,難道不是有意求婚?」
她只是尋個名義出宮,好爭取苞徐離化私下相處的時間。這點,他們心照不宣。
香香公主氣得漲紅了粉臉,忽然想到他剛剛的月兌序,以及哭著跑定的那名丫鬟,她露出賊笑。
「萬俟傲,別再惹本宮唷,當心本宮假戲真作,當真請父皇賜婚,那你就頭痛了喔!」
萬俟傲不以為意地聳肩,「隨你。」橫豎聖上久居離宮,有意禪讓皇位。就算她去吵去鬧,聖上也未必會理她。
香香公主看出他打的主意,嘿嘿直笑,「就算父皇不管事,你可別忘了,我建國公主乃是皇兄最疼愛、同母所生的親妹子,皇兄登基後第一樁賜婚,你總不敢不從吧!」
萬俟傲蠻不在意,輕睇,「不從又如何?撤銷驪王爺的封誥?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萬侯伯父會在乎吧!」見萬俟傲臉色一變,香香公主伸手拍拍他,「對不起,我玩笑開過頭了。」
萬俟傲臉上閃過一抹被看透的狼狽,起身瞪著她,「你以為你懂什麼!」
望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香香公主喃喃自語︰「看來他仍然沒能從她的傷害中復原。徐離化,你知道嗎?他小時候很開朗、很活潑的,還常捉些青蛇、蟲子來嚇我,沒想到紫夫人竟然會害他變成現在這麼不可親近的模樣,唉!」
徐離化沒有答腔,雙手在身側悄悄握拳卻又放開。
他還在痴心妄想些什麼?尊貴的她,當然只有英挺貴氣的驪王爺匹配得上,而他,只是回紇藩將罷了。
***
水秀站在廚房門前,吞吞吐吐的說︰「巧兒,你能不能幫我送溫酒去伺候王爺?」
寧巧兒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的繼續收拾食材,「我是廚房里的丫鬟,伺候王爺不是我的工作。」
水秀為難地絞著手,「王爺從香雲榭離開後就到了靜心齋。好巧兒,你幫幫忙好不?」
寧巧兒回過頭疑惑的問︰「靜心齋?」
「嗯。靜心齋是老王爺侍妾、也是養大王爺的紫夫人生前住的別苑。王爺心情不好時,總會到靜心齋喝酒。」
心情不好?是公主給他氣受了嗎?寧巧兒壓下心里泛出的酸苦,扯出笑臉說︰「那你就過去伺候呀!王爺沒有傳喚,我幫不上這個忙。」
水秀見她拒絕,急得快哭了!「巧兒!求求你幫忙送酒過去好不好?」
寧巧兒挑起麗眉,水秀干嘛如此驚慌?
水秀瞄瞄四下無人,只好硬著頭皮、悄聲地解釋,「靜心齋鬧鬼,我不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