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訴過自己要死心嗎?
如果能對他死心,那麼,胸口、心口都不會再疼了……她再次地勸著自己。
可是,若這死心二字能這麼容易做到,今日不會是這樣的局面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愛他有多深,是不是可以收回一部分?只要一天收回一點、一點就好……但她釋放出去的愛意,是那樣的濃烈呵!況且,他們之間又有個孩子在牽系著,這情要斷個干淨、徹底,是不可能的了。
傻映晨,你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個淡漠的人呢?躺在床上的映晨問著自己,腦際里隨即浮現出他俊逸的臉部輪廓,深不可測的黑亮雙眸、挺直的鼻梁、略帶薄情的唇畔總是漾著諷刺的笑……
如玉樹臨風般的矯勁身段;自信、狂傲的性子、縝密的心思……處處都吸引著她,那不單只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但他不屑你,記得嗎?映晨提醒著自己,他愛的是別人。
榮艷格格她又是個怎樣的女子,能教他深深愛著,一生不離不棄呢?
她很好奇,但卻鼓不起勇氣去探看她。只因,她是自卑的。
日陽來到正中央,而「淨雲苑」里從現在開始,透不進半絲光芒。
「格格,你不能進去。」
門外一陣吵雜,驚醒了正在小憩的映晨。
「寶兒,是你嗎?」
「福晉,是寶兒沒錯。」寶兒在門外應道。
「格格,我家格格身體欠佳,實在沒辦法招呼您,您請回吧!」
「住口!你敢這樣對本格格不敬,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要稱呼我一聲側福晉。」
陌生的尖拔女音讓映晨坐直了身子,從她們的對話,不難猜出門外的她,是靖澆口里的喜愛的人——榮艷格格。
「什麼側福晉?」
「寶兒,讓她進來吧!」
她無法回避靖澆另有所愛的事實,只能選擇面對它。
「哼!還不讓開。」
榮艷一把推開寶兒,態度高傲的走了進來,身後還帶著一個婢女,映晨認出來她是稍早前說要領路卻又走得飛快的那個丫鬟。
「你就是映晨格格?」一進房中,榮艷也沒客氣,一雙魅人的大眼上下打量著映晨。
不怎麼樣嘛!說身材是瘦弱的可以了,論臉蛋嘛也恁地蒼白,一對眸子閃著懼意,一看就知道是個怯懦的女人,榮艷在心中嗤道。
就在她打量著映晨的同時,映晨也在端詳著她。
靈美黑亮的圓眸、如粉雕玉琢般的芙蓉臉蛋煞是迷人,一頭如緞、如雲的黑發披散在雪白圓潤的肩頭上,看似縴細卻又帶著嬌蠻,她的確美麗,美麗到……能夠讓任何人原諒她的嬌蠻。
莫怪乎靖澆會喜歡她了。
她嘆了口氣,不敢將視線移向她,「你是榮艷格格?」
「不錯!靖澆沒告訴你嗎?我已是他的人了。」
「所以……」她聰明的沒往下說。
「所以,你不該叫我格格。」榮艷找了張椅子坐下,完全不理會她益發蒼白的臉龐,繼續說道︰「雖然我是側福晉,理當叫你聲姐姐;但在年紀上,我比你大,你不會強迫我叫你姐姐吧!」
「不,不會的。」
「福晉?」寶兒才一出聲便被映晨制止。
「那好,這個淨雲苑也不光是你的地盤,你總不能霸著不放吧?」淨雲苑是主房,她也有資格住。
「你的意思是……」
「搬出這里,你可以到清雲苑去。」她知道清雲苑還住著靖澆的兩個侍妾,那兒,可以算是侍妾住的地方。
「格格,你別太過分了。」寶兒沖口而出。
「寶兒,噤聲。」她給寶兒一個警告,然後才回頭面對榮艷,「我本來就不該住在這里。」
「你能這麼識相最好!反正王爺已經答應我要將這淨雲苑讓我住,你若不從,王爺自會派人來趕。」她指的王爺是恭親王。’
映晨會意,他們才是一家人。充其量,自己只是因聖意而借居在此的「外人」罷了。
「我答應你,還有呢?」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靖澆的?」榮艷突地話題一轉,轉向映晨的肚皮。
他們都在懷疑她?
映晨下意識地撫著尚未突出的小骯,她的胸臆泛起了一絲惱怒。「他是靖澆的,不管你們再怎麼不願承認,他的確是靖澆的。」
「住口!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叫靖澆?他是我的!」
「我知道,你不需要一再地提醒我。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也情願不是他。」映晨幽幽地說道。
相愛的人無法長相守,不相愛的人又在冥冥之中有著牽扯,這復雜難懂的三角關系,她真的理不清也剪不斷……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兩個女人為一個男人陷入苦戰之際,一道比堅石還硬的冷聲從門外傳了進來。
「靖澆!我都听說了,那孩于是她硬誣陷你的。」榮艷搶著回答,假裝著這一切是他要她來問的。
「你怎麼說?」他沒搭理榮艷,帶著深意的眸子緊盯著映晨。
他想知道她那句話是什警思?
說什麼如果可以,她情願孩子的父親不是他……
她是這樣認為的!
那麼,何不將孩子的父親是誰說出來?為何要死賴著他?
他倒挺想知道那個原因的。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哈!你編派的那個謊言如此離譜,叫我如何相信!那個婢女臉上有紫斑,你沒有。再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榮親王府里?」他咄咄逼人。
你希望我如何證明,說你左胸前有數快胎痕?」
他一僵,她果然知道的不少!
你有去過我家?我怎麼不知道?」榮艷插口。
「我是為了易容用的絳蘿草進去王府!」
「哼,荒謬。」
「絳蘿草?」榮艷再次插話。
「既然在你們的眼中,我是一個騙子、小偷!那你們何必再來問我、再來听一大堆編派出來的謊言呢?」
她突然覺得好累,不想再為自己辯解了,只想找個地方平靜地過日子。
「你敢頂撞我?」靖澆一惱,猛地欺身向前鉗住她的手臂,也擰痛了她。
「靖澆,你別生氣,何必為了一個小偷生氣呢!」榮艷好意,佯裝溫柔地勸慰他。
聞言,他將她用力一推,依榮艷的話松開了她,這讓榮艷不免得意,揚起得意的笑容看向映晨。
他無意的舉動傷害了映晨,他果然是愛著榮艷格格的,否則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一個懷了她孩子的女子……
「你們走吧!我會盡快搬離這里。」她下逐客令了。心真的累了。
「搬離?」
「是呀!早上阿媽答應我,將這淨雲苑讓給我住,她不是你要娶的女人。自然沒有資格住在這里。」榮艷得意地解釋道。
他不相信阿瑪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雖然她不是他願意娶的,但她有著身孕,一向心慈的阿瑪不會舍得她勞累的,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他的孫兒。
「你不必搬。」
「靖澆?」榮艷驚叫,映晨也惶惑地看著他。
「我要搬到宮里住,這淨雲苑我是不會再淨雲苑不再來的。」意即,這淨雲苑不再是主房。
「你要進宮住!」那她爭這個淨雲苑不就沒意思了嗎?榮艷忙問︰「那我呢?」
「你愛住在這里多久,就住多久,不會有人來打擾你。」說罷,他轉身離開。
尚未得到答案的榮艷急忙地追出去,也顧不得今日是來示威的了。
「福晉?」寶兒不安地看著格格,難道,從今日開始,她的格格真要開始過著獨守空閨的生活了?
「這樣是再好也不過的了……」映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里自喃著的就是這麼一句安慰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