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彤那帖藥得到的不是反效果,而是太有效了!這表示她喜歡我、在意我!」
「這不就得了?」譚煒晏頓時覺得無趣,因為方成宣太早想透答案了。「我可以掛電話了吧?」
「不行。她喜歡我明說就好了,為何還叫我滾出她的世界,然後沒事又跑來打我一巴掌?」
「你真煩。」他自己已經說出答案了,怎麼還在那兒瞎惱?
「我再煩也沒她煩!」與其他男人相比,他或許多話了些,但不曾這麼婆婆媽媽的。所有錯都該歸彭雲晰!
「你不都看穿她喜歡你了?」
「可是——」
「可是你又沒自信?」
怎麼可能!「我是覺得莫名其妙。」
「是嗎?」這世上哪個女人不莫名其妙的?「你對她沒興趣了?」
「她打了我兩巴掌!我還會對這種女人有興趣嗎?」方成宣說。壞脾氣的女人不好相處、愛鬧別扭,無法坦率表露情感時女人不可愛;她兩樣兼具,他怎麼受得了?
「很好。那從今以後,我應該不會再听到彭雲晰這個名字了。」
他在暗示什麼、方成宣听出譚煒晏話中有話。
「啊!」他的腦筋拐了又拐,打開了先前的死結,突地恍然大悟。「我懂了。」原來如此!
他越想越樂,嘻嘻嘻地傻笑好幾聲。
「煒,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你放心,我會好好報答你的。我還有要緊的事要辦,不能陪你多聊了。拜!」
譚煒晏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電話便被切斷了。原來,是他在陪他聊天呀!真謝謝他了。還有,「報答」這兩個字從方成宣的嘴里說出,簡直和見鬼一樣可怕。
譚煒晏話筒還沒放下,便連打兩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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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彭雲晰的心遭他擾亂,始于她以為他將她自酒吧老板的魔掌中救出,以及那個他死盯住她靈魂的輕吻。在那之前,她心中已經有陳家信,根本未將他看人眼。而後他的形象在她心中不斷擴大,逐漸取代陳家信原有的地位。感情這種東西,不起化學作用便罷,一旦產生化學變化,一切便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而且再也回不了原狀。
她喜歡他。而他如果不在意,他不會談彭雲晰這個人,也不會懊惱搞不懂她的心思。簡而言之,他們早已兩情相悅——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居然得透過譚煒晏才想通!他很可能被彭雲晰給打笨了。
幣譚煒晏電話時,外頭天還沒全黑;但當他回到住所,已是夜深人靜時分。
而他找了一整晚的人竟然就在他家門前!別跟他說這是什麼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的屁話,他現在又餓又累,沒有半點吟風詠月的雅致。
「家里好好的不待,跑來這里干嘛?」他沒好氣地問。
彭雲晰打從他一出現便傻傻地凝望著他,但當他走到她面前,她的視線馬上往兩旁瞟,不敢直視他。
「我迷路了。」慌亂間,她隨口扯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借口。
「這里又不是警察局,你想叫誰幫你指引方向?」
他果然不放過每個損她的機會。彭雲晰轉身要走。
他拉住她的手,「這麼禁不起玩笑還敢喜歡上我,哪有人這樣自找苦吃的?」
她甩開他,「不怕,現在陷得還不深。」
「都過一個月了還抽不了身,當真陷得不深?」
她瞪他,「下午是在路上偶然遇見,我……」她的左手握住右手腕,記起自己來他的住所等他,目的是要向他道歉。「我的手不听控制。」
方成宣看著她,「那麼現在你人在這里是因為你的兩腿不听控制羅?」
他說話似乎就是這個調調,面她听起來就是覺得刺耳。
「你很得意。」她一邊覺得不甘願,一邊暗罵自己活該。如果她軟弱一點,她早可以沒尊嚴地投入陳家信或面前這個人的懷中,反正遇上這種人,愛不愛都沒有好下場,不如貪圖一時半刻的溫存就好。偏偏她太逞強、太過憧憬真摯的情愛,又太想以理智控制一切,結果卻還是把持不住,弄得自己不像自己,沒出息!「如果現在和下午一樣,我身旁有個女人的話,我會更得意。因為如此一來,你的手腳可能會同時不受控制,一定很精采。」方成宣料得到她心中的掙扎。事實上,他樂于對她友善一些,但那必須在她改掉嘴硬的習慣之後。
「是啊!我可能會砍斷你的手腳。因為既然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干脆控制你的。」她氣惱地回嘴道。
方成宣笑,「說真的,」他掏出鑰匙,甩了兩下,上前一步,「你在這邊苦等這麼久,若真的見到我帶個女人回來,你怎麼辦?」
彭雲晰微怔,「我不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但她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她在這枯兒等到最後,最有可能面對的情況。當時她心想這樣也好,到時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也該死心了。可是對照現實,當她看見他一個人回來的一剎那,她發現自己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這一個月里,她在類似的矛盾中度過,心情浮啊沉沉。這一刻以為自己已看開,下一刻又陷入胡思亂想。唉!罷他問得好——這叫陷得不深?
「你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方成宣轉身開門,「如果假設我愛你呢?」
打開門鎖,他回過頭,看見彭雲晰竟紅透了臉。
她只是僵立著,沒有適時地矯飾做作、賣弄一下柔情的眼波,他卻覺得此刻的她非常可愛。
他推開門說︰「進來。」
她沒有馬上做出反應,過了幾秒後才說︰「再見。」她決定不進他的家門,而且再也不和他見面。
他听出她的意思,對著她的背影說︰「自己莫名其妙地滾進別人的世界,擾亂別人的心情之後,現在又自作主張地要滾出去了?」
她停下腳步,「你在說你自己嗎?」忍不住回頭看他。
「我在說彼此彼此。」他的下巴再次往屋內一揚,「進來吧!」見她仍然猶豫,他激她,「怕我吃了你?你又不是沒被我吃過。」
她因而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跟他弄清楚,遂緩步進入他家門。
「對了,你明天就去辦支手機。」
大門在她身後合上,自動上了鎖。
她看著方成宣逕自換上室內拖鞋,掠過她步人客廳。
「我不需要。」她立在原地不動。
他倒了杯水,自己仰頸咕嚕地灌兩大口後,才又另外倒一杯,回頭走向她。
「現在台灣不帶手機的人已經被歸類為遠古時期的人類了,特別是特別,但會讓我們這種現代人覺得非常麻煩。要是你有手機,我們不會現在才踫面。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告訴你,全是為了你。當你在這兒等我的時候,我也正呆呆地在你家樓下等你。」
他將水遞給她,她搖頭,但他堅持,她才把水杯接了過去,輕啜一口。
「難得你還記得我。」她猜想他是從餐廳同事那兒問出她的住址。同樣的,要不是因為上回醉得不省人事時他照顧她,她也不會知道他住這里。他們對彼此的認識少得可憐,真不知道她憑什麼對他念念不忘。
「我多麼希望我早忘了你是誰。」好吧!他大方承認,口口聲聲說不在乎、說早忘了她是誰,其實都是騙人的。「當你下午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發覺我的心在跳。」
「原來在認識我之前,你的心是不跳的?」盡避知道他說的話缺乏可信度,她還是面露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