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處事冷然絕情,但不至于視女人為玩物。女人很賞心悅目。還可以怡情養性,不過高村紗紗做不到這點!
他霍地又站起,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他走向前牆,單手插入西裝褲袋,站立的模樣極富傲岸的架式;他佯裝欣賞牆上一幅仕女版圖。
腳步聲停止在他的身後,他等待來人出聲,但等了兩三分鐘,只等到一片靜默。結果還是他沉不住氣地轉過身,表情沉穩,心底卻嘔得很。
「嗨,我看你賞畫賞得很專心,不敢打擾你。」大廳很靜,高村紗紗輕輕開口,嗓音清脆得像一串流暢的鋼琴樂音。
時庭凌人勾了下唇角,很想說,他巴不得她的打擾,看她有何反應。但是他選擇維持一身酷酷的色彩。
「有什麼事?」
「喏。」高村紗紗手上捧著精巧的漆盤,盤中有兩個日式糕點。「我拜師學藝的第一天做好的第一樣東西,听說你回來了,趕緊拿來請你嘗嘗。」
時庭凌人拿起其中一個、這是大石憲所謂的驚喜?很不巧的他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開心。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將手上糕點上下左右看了一下,他漠然地問︰「這是什麼?」
「櫻餅呀。」糯米皮包紅豆沙,再用櫻葉卷起來。樣子和材料都很實在。「有什麼問題嗎?」
單獨看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和他記憶中精致、圓潤的形狀一比便差多了。「你看到這樣的東西,會有品嘗的嗎?」
斑村紗紗看著他,「你沒有嗎?」
「這片葉子可以吃嗎?」時庭凌人以吹毛求疵的挑剔口吻問︰「糯米是你 的?豆沙也是你親手搗的?」
「嗯。從最基本的材料跟著管家夫人有樣學樣。」高村紗紗臉上一直有著甜甜的笑,不因被批評而不高興。「怎麼,你不吃櫻葉的嗎?」
「我……」其實他很想一口吞了那兩個糕點。反正這種東西味道就是那樣,形狀差些應該沒什麼關系;何況這是她特地做給他的……耶……!「你干什麼?」
突地,高村紗紗將他手上及盤里的櫻餅丟進垃圾筒里!
「經你一說,我也覺得這東西做得不好,不要吃了。」見他表情瞬間給成冰,她疑惑地問︰「怎麼了?你氣我太暴殮天物?」她急忙彎腰伸手進垃圾筒。
「你又干什麼?」他眼中火焰熔化險上寒冰,怒意漸漸形成。她把他要吃的樂西丟到垃圾筒里……好大的膽子……
「撿起來吃掉呀!」也不拍去糕點沾染上的髒污,便要往嘴里送。
「住手!」那是他要吃的耶!
「啊……」經他一吼,高村紗紗手一松,櫻餅又回到垃圾筒里;櫻葉末端翻起,使得糯米皮與棄置的垃圾黏在一起。「這會兒真的吃不得了。」見時庭凌人臉色忽青忽紫,好可怕,「你很想吃呀?我去拿管家夫人做的,你等會兒。」她有個很善解人意的藉口避開一道很可能刮起的驚悚龍卷風。
時庭凌人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心頭一股氣無處發泄;憋得要得內傷了。
他的櫻餅……她做給他的,一听說他回來趕緊拿來請他嘗嘗的櫻餅……
他上前,厲眸見著垃圾筒里的櫻餅後,殺氣迅速褪去。可憐的櫻餅……他的胃袋是它們的最後歸宿才對……
了望樓內,時庭凌人再次從洗手間出來後,一骨碌癱坐在大石憲旁邊的椅干上。
「你還好吧?」大石先關心地問。
時庭凌人深吸口氣、背脊挺直了些,「別告訴人,我的死肇因于兩小塊該死的糕點!」
時庭凌人輕抬眼皮,斜瞄大石憲,「你看不出來,我在努力汲取這次的教訓?」
大石憲沒什麼表情地操作儀表板,仔細才看得出他嘴角隱忍著一絲笑意。但是他主子記住的是,人應該干脆地表露真實性情別扭捏作態;而不是記住原來偉人也會瀉肚子瀉到臉色發白。
雷達偵測有反應,某飛行物路線同示改變將直飛入他們的島嶼內。經過識別之後,大石憲道︰「白玉之皇來了。」
算來,高村紗紗在他手上已經整整五天了。時庭凌人撫著肚子,「相信他的耐性運用到了極限,他才能忍到這個時候。」
「讓他順利地進來?」大石憲問。也許主子會想刁難一下。
時庭凌人挑挑不復往常英氣逼人的濃眉。「如果我說把他的飛機打下來,你敢照做嗎?」
大石憲有何不可地聳聳肩,轉頭看著他,「到時候我一定稟告高村小姐,我完全是听從你的指令。」
嗟!時庭凌人身子後靠椅背,嘴里咕噥著好些句詛咒的言詞。月復部扭起一陣折騰人的絞痛……可惡,又來了……
他站起,腳步故作霸氣地走向洗手間。
再出來時,高村是州已只身進入他的了望台;大石憲欲請人準備茶點及通知高村紗紗而暫時退開。
「你沒對她怎麼樣吧?」省略虛偽的寒喧,高村是州開口便問。
「當然有啊!」時庭凌人自認實話實說。他將椅子轉向,正對著高村是州坐下,「你想,我怎麼舍得?」
「的確,我希望你病得嘴唇發紫,虛弱得站不住——看起來你正是如此。」高村是州看出他氣色不佳,當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但他不至于乘人之危,否則他打算一見到他便朝他揮拳。
「經過這件事,你會毀去與森澤家的婚約?」
「也許,不過其實你不用這麼關心我。」高村是州語氣放緩。說真的,他比較習慣與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時庭凌人過招。
「好說。」時庭凌人可不需要他的同情。「你也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只差沒說出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來氣氣他。
監視器熒幕顯示大石憲與高村紗紗來到電梯前。看著高村紗紗難掩喜悅地盯著電梯樓號,時庭凌人甚覺不是滋味。
他不想用這副氣虛的模樣送她走。
他走開前,告訴高村是州,「把你妹妹帶回家,送她去學學食品‘衛生’學!」他打賭高村紗紗作的櫻餅本身也有問題,否則威力不會如此驚人。
就這樣,高村紗紗離開時庭凌人的城堡,回到高村家。
第七章
柄會議員森澤龍一公開在媒體面前痛斥高村家毀約背信,森澤百合子亦公開哭訴高村是州的薄幸令她情何以堪。這樁原本可能成為美談的政商聯姻,尚未經過證實便宣告破裂,引起軒然大波。
媒體方面一直無法征得高村家的說詞,而森澤父子又遲遲無法提出雙方已立下婚約的有力證明,加上經查訪男女雙方見面的次數寥寥可數,輿論從批評高村家的薄情寡義轉為一切由森澤父女自導自演,想藉此逼使白玉之皇就範。
連輿論都不站在他們這邊……森澤龍一見大勢已去,一反先前強硬態度,在自宅舉辦一場盛大晚宴邀請高村家老女乃女乃,向她致上最高歉意。
斑村家認為老女乃女乃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熱鬧的歐式晚宴而欲予以拒絕,且了解森澤家背景的高村是州及紗紗亦覺得其中可能有詐。無奈老女乃女乃堅持與會,兩人只好陪同參加。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顯貴之人,應該不會有問題。」高村是州觀察之後同紗紗說。
宴會雖采歐式風格,大部分的貴婦人仍以穿著和服為主,弦樂隊演奏著高尚舞曲,場中翩然起舞的只有主辦人聘請的職業舞者。而這回宴會主角為高村家老女乃女乃,許多不問世事、居家含貽弄孫的老者紛紛現身,使得宴會氣氛更形保守。
看著老女乃女乃由同輩友人包圍,開心地話家常,兩人相視而笑。也許這是老女乃女乃堅持要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