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極了……。」粱憫兒股上毫無血色。瞥見白雨騎來的駿馬就在身旁,她身手異常矯健地一躍而登上馬背,五官一皺,用力揮甩韁繩,馬兒厲聲嘶蹄,狂風一般奔去!
「憫兒!」太危險了!韓予彥不認為她會騎馬,她只是急于離開這里才有這番行為!「還有馬嗎?快找馬來!」靶場的馬廄離這里有一段距離。
情急下,韓予彥揪起依舊失神的向君洛,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
「向君洛!白雨瘋了還有理由,可是你跟她一起發瘋做什麼!」
向君洛在好友的大吼中回神,「憫兒……。」場中已無梁憫兒的身影,漫天飛揚的沙土迷蒙了所有人的眼楮。
一開始,馬匹前沖的速度快得令梁憫兒險些後仰栽倒,及時抓緊韁繩、上身技巧性地壓低前傾後,才穩住重心。然而,她不會控制方向,馬兒因脖子被緊勒,益發狂妄地往前直奔!有如一陣風影叱 在山路上。
梁憫兒淚流滿面。被馬兒飛馳的速度分割成條條橫線、後退的景物,在她的淚眼中,模糊成一片。
模糊的景象,猶如她無意義的人生;臉上風刮的刺痛,呼應她碎裂的心。
她的存在,對高高在上的他們而言,真的那麼可恥嗎?
那麼她便消失吧!自這個根本不需要她的世界上消失!
她嘗試性地右手一個使勁,馬兒依令地轉了彎,未料前方竟是一片斷崖!
奔至崖前,馬兒自動因懼怕而緩了腳步,不願前進。
「跑呀!為什麼不跑了!」梁憫兒揮韁,「我叫你跑呀!混帳!」
馬兒嘶鳴,梁憫兒激動地拉扯它的鬃毛、援打它的脖子,「連你也嫌棄我?連你也嫌棄我?」
具靈性的馬匹感受到她的怒氣及恨意,抬高兩腳人立,張嘴嘶鳴!
梁憫兒險些落馬,反射性地想抱佐馬的脖子,但只拉到韁繩!駿馬拒絕再受她控制,不斷地蹬腳人立,要將她甩下!
梁憫兒放開韁繩,身子即被甩出,頭先著地,前額撞及懸崖口突出的石塊,眼前一黑,整個人無意識地翻落山崖……。
「憫兒!」崖上不見梁憫兒身影後,向君洛才匆匆騎馬趕至。「憫兒!」
他喚她的名。見著前方馬匹背上無人,他慌張地跳下馬,圈嘴大叫︰「憫兒!」君山環繞的山谷揚起一道又一道的呼喚憫兒的回音。
「憫兒!」向君洛旋轉身子,著急地顧盼四面八方,沒有任何發現。
他走到崖前,往下一望——。「憫兒!」他兩眼凸瞪,泛出鮮紅血絲!
墜崖的梁憫兒躺在崖下突出的一塊小平台上!
向君洛不顧一切地往下沖,腳步一滑,連滾帶翻地達到那片約可平躺五個人身的小平台。
「憫兒!」他抱起梁憫兒的上身,輕拍她的臉,「憫兒!你沒事吧?」
不省人事的粱憫兒衣衫刮破數處、臉上除了擦傷外額上的傷口還流著血。
向君洛抱起她,抬頭一看,崖上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有兩層樓高!懸崖的坡度又不容易攀爬……
他懷中的憫兒受了重傷,他不可能呆坐在這兒等其他人來搭救。
他將憫兒背在身後,左手在腰後托負她的重量,右手抓住突出的小石塊,一步一步艱苦地往上攀爬。
第六章
梁憫兒昏迷不醒,梁將後、梁敏在床畔照顧她。
「憫兒身子還是在發燙,不過已經開始出汗了。」梁敏立在床側,俯視憫兒。
側坐床沿的梁將後關懷地為梁憫兒拭去臉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
「憫兒!」梁敏驚訝地發現,「憫兒在笑,她醒過來了!憫兒!」
拂順憫兒的發絲,梁將後全無梁敏的欣喜。「她在作夢。」
梁敏看看母親,安靜了下來。「她笑得好甜。」她夢到什麼?梁敏十分好奇。現實生活中,她未見憫兒漾出如此甜美的微笑。
突然,笑容褪去,憫兒微擰眉。「她垮下嘴角……」
淚珠自她密閉的眼角泌出,滑落發際。梁敏覺得情況不對,「我叫醒她。」伸手想搖醒梁憫兒。
「別。」梁將後舉手阻止。「由她自己決定什麼時候醒來。」
「可是……」梁敏不忍。憫兒已經心了,不要讓她在無意識中也抱持著低沉的心情?
「將王後,」一名女婢進門,「韓公子與向公子想見二小姐。」
「叫他們別妄想了!」梁敏立刻怒沖沖道︰「娘,他們害憫兒變成這樣,你快趕他們出府。」
女姊怯弱地看看咬牙生氣的梁敏,再看看不語的梁將後。「還有,陶太師也想見二小姐。」
梁將後轉頭看女姊,威嚴地說︰「我不準。」她站起,「你好好照顧二小姐。」
將梁憫兒交也女姊看護,梁將後和粱敏相僧步出房。
梁敏靜靜走在母親身旁。梁將後得知憫兒受傷時,面露驚駭、差點兒也昏厥過去,但在那之後,她便未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這令人不安。
「阿敏,」接近前殿的時候,梁將後說︰「過幾天會有個人來,帶你去拜見你未來的師父,我會請兩名武師護送你去。」
梁敏以為憫兒康復後,娘才會想到她的事。「娘,我要等憫兒醒來。」
「這回不去,不曉得要等到何時才有下次機會。」梁將後看了外表、甚至個性都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兒一眼,「難道你不想出外習武可?」
梁敏皺眉,「我想去啊!」可是要地在這種情況離開……,她放心不下憫兒呀。
將王後和梁敏進入前殿大廳,廳里坐有將王爺及陶太師。
聆听陶太師說明完他應選佳人的方式及用心,梁將後緊繃的面容末見任何舒緩。「您是說,您所謂最後的測試,即是宣布憫兒當選,以試探其他人的反應。」
陶太師拂須、額首,「這世上太多人迷信美麗的外貌代表一切,拼命地裝飾自己的外在而忽略內在修養,待人時,也不曾用心感受對方的是非善惡。」他覺得梁憫兒的受傷他也須負起部分責任,所以以最和藹斯文的一面來面對梁家人,盼能得到他們的諒解。「為了佳人應選,所有女孩盡力掩飾自己的缺點,且都自認自己的表現最完美。
為了讓她們露出真實的一面,老夫才會想出這種計策。」
「結果沒想到眾位家世優異的姑娘,竟發狂地險些拆了聖上的離宮。」梁將後維持不以為然的表情︰「為什麼挑上憫兒?因為所有人都瞧不起她,不相信她有奪冠的實力?」
「老夫主要想測試的,是一名叫白雨的姑娘。他的舉止,氣韻,著實是難得一見的絕代佳人。但是老夫擔心她心機深沉,富有攻擊及掠奪的野心,所以……」
「怨我無禮打斷您的話。我只想知道,為什麼犧牲憫兒?」梁將後語畢,梁敏頻頻點頭贊同。
「老夫絕無犧牲憫兒小姐的意思。」陶太師舉起手,希望她們別用對立的睜光看他。「事實上,善良可人的憫兒小姐是老夫心目中另一人選。然而,你想想,兩位才德兼香的姑娘站在一起,人們注目的自然是相貌較出色的一方。」因此,當時白雨在陶太師心目中排第一位,梁憫兒次之。
但現在,沒有人為他認可梁憫兒的優異而心喜。
本就不假辭色的梁將後寒著臉站起,「陶太師,您一意孤行,與那些因愛慕虛榮而忽略內心修養的人們何異?
你考慮過被你當作一顆棋子使用的憫兒將有何感受?」
陶太師自認富修養地保持微笑,「老夫想帶憫兒回京城,請聖上及太後作主,將她……」
「許醒給太子殿下?」梁將後冷冷嗤笑,走到陶太師面前,「陶太師,這會兒您將我們所有人都一起拖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