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孟天的確有前往北梁的計劃,主要目的是退婚。他的父母——東青州將王爺,王後,放任性喜流浪的他出走,又讓次子先成親,想必已有心理準備,習慣孤獨的長子決定退婚,今生不娶。
身旁依樹熟睡的女孩磨了磨芽,青孟天淡淡瞟她一眼,繼續想事情。
心中輕描淡寫西雍及南許日益顯明的叛亂之心。終于承受聖皇領導的東青州為此早有因應對策,不過西雍殘暴,南許狡詐,青將王派去臥底的探子,似乎都出了問題。
可能的話,青孟天將會轉往這兩個地方看看。
昨夜杜芽雙食了毒果,經他催吐,一陣劇嘔後昏厥,他讓她服下丹藥,昏迷不醒的他鼻息很快穩定,轉為熟睡。
一整夜她囈語不斷,還會磨芽。
她裝扮異于內地女子,應是外地人,青孟天本身叛逆,未把世俗禮教放在眼里,江湖里性情豪放的女子他也見過不少,然而發現她只穿袖衫襦裙,沒穿里衣布褲時,他還是嚇了一跳。她的包袱也長得奇特,有點像是放大數倍,加了底線的錢袋——碎花棉布縫制成的袋子,袋口穿有繩帶,拉緊便束起袋口,繩袋可背可提可環在手腕上。由她賣給他的冷眼貼來看,她所屬國家的物品頗為新奇。
這個世界本就無奇不有,青孟田更是不會大驚小敝的人,所以他沒有研究她太久。
天空由墨黑漸漸轉為青藍色,不過晨曦未出,時間還早,青孟天索性合眼小憩。
平靜的林野突然多出不少悉窣怪異的聲音,青孟天睜開眼,搖杜芽雙的手臂要她醒來。杜芽雙睡得極沉,磨磨芽,轉靠在他肩上。
整個林野的氣氛轉為危險緊張,青孟天把杜芽雙扛在左肩,佩劍出鞘握在手上,與躲在暗處的敵手對峙著。
還是馗佞教那伙人。他們的不怕死出乎青孟天的預料。
也好,省得他再費力氣去找他們。
對方選定時機,數名教徒突破一觸即發的戰況,一起進攻,展開與青孟天的血拼。
今日青孟天不再見人就殺,他縱身飛躍林野間,尋找帶頭的人,想要直接解決這批人的首腦,再赴馗佞教找他們更上層的人。
車輪戰比較倒霉的通常是最接近敵人的人,這群黑衣嘍為了保命大多和青孟天保持距離,隨著他移動;偶爾幾個較暴躁,想搶攻的家伙揮劍向他,結果當然立即成為劍下亡魂。
形成青孟天前進,在他前方的人拼命後退,在他後面的人努力追趕的場面。
眾人很快出了樹林,來到一片原野。原野稍有斜度,似座小山丘,丘頂有棵大榕樹,這附近的地形大抵一樣,草原綿延,原上有生長蓊郁的榕樹。
來到原野,青孟天始知進入樹林和他進行追逐戰的小嘍心負有引他來此的任務。
數百名馗佞教教徒在原野上等著他,其中幾名干部著異色服裝,夾在黑衣群中十分明顯。
懊來的都來了,承蒙他們這麼看得起他。等這些人一死,從不露面的教主應該會逼出來。
他扛在肩上的東西突然抖個不停,「醒來了?」若非她有動靜,他幾乎忘了自己帶了個人在身上。
「早就醒了……」他們被層層包圍,孤立無援,這下子死定了。而怕得發抖之余,她倒掛在他的肩上,覺得非常不舒服。「我可不可以……換個姿勢?」
馗佞教干部下令大家一起上,四周所有人齊聲喊殺沖向他們。
「很快會如你所願」青孟天說這麼一句話時,已旋揮一劍同時刺死四五人。
鮮血噴到杜芽雙臉上,她直覺想要尖叫,卻怕攪亂青孟天的听力,急忙住口。
而青孟天因身體重心轉變,不時更換扛抱杜芽雙的姿勢;杜芽雙感受到他和昨夜有些不同,昨夜他就非常厲害,不過對敵時身體繃得很緊,今日神色輕松,氣勢更不可一世。
驀地,她從右方甩翻回他左肩上,她曉得了原因——他的眼楮已痊愈。
既然如此,她毋須在客氣,盡情隨著緊張情勢尖叫再尖叫。
她宛如他舞弄的一支槍,拋,翻,甩,接,只差沒以她刺擊敵人。
青孟天主要想攻向幾名干部,不讓他們周圍全讓黑衣人掩護。
好不容易刺傷一名藍衣人手臂,要追加給他致命一擊時,他翻滾閃開,青孟天當然不會就此放過他,上前刺穿他左胸。
「攻那個女的!她是他的弱點——」藍衣人在死前向群眾喊了這句話。
先前所有人注意力全在青孟天,沒想到攻擊他身邊的杜芽雙才可使他分心。
丙然,開始針對杜芽雙出招後,青孟天漸漸必須守多于攻,黑衣人倒下的速度減緩。
戰區隨青孟天的移動逐漸移往山丘頂上。
幾名黑衣人率先沖向山丘頂上的大榕樹,意圖埋伏在樹上,伺機刺殺青孟天。
「別靠近那棵樹!」當他們跑入榕樹樹蔭,紅衣人突然喊道。
幾人經紅衣人提醒,才想起設在該棵樹下的陷阱——反映較快的不是及時跳開,便是使出輕功飛到樹上,不過還是有兩個人失足落到樹旁的一個大窟窿。
「原來如此。」青孟天臉上揚起冷笑,躍至樹上,刺死樹上兩三人後,放下杜芽雙,「自己小心點。」獨自回到樹前原野應戰。
「你怎麼可以這樣——」杜芽雙抱著樹干叫嚷。這棵樹充滿濃重的腐尸味,令人作嘔。
少了杜芽雙這個累贅,青孟天一個人勢如破竹,銳不可當,沒有人能跨越界線,接近杜芽雙。
杜芽雙不再叫嚷,傻傻看著青孟天。他揮劍之快,讓人尋不著一絲劍影,只見對方一個個哀喊倒地。
尸腐味逾益刺鼻,杜芽雙低頭一看,樹下個窟窿大深,黑不見底,而先前落入洞里的兩人,其中一個幸運地攀住樹根,即將爬出洞口。
那個人還邪婬地抬頭一直對著她笑!
杜芽雙全身寒毛全聳了起來。她嚇得跳腳,險些落樹,尖叫道︰「救命啊!他……他沒有跌倒底,攀樹爬出來了!爬出來了!救命啊!喂——」
青孟天除去身邊的人後才抽空回頭,見到一名家伙甫爬出洞口,以及杜芽雙向他揮手求救。
笨蛋!他才要罵出口,杜芽雙便往下墜——
他沖上前刺死洞口邊的黑衣人,並躍入窟窿抓住杜芽雙的手臂,劍身刺入土石,兩人才沒有墜入深不可測的洞底。
「哈啥啥啥——」紅衣人狂笑來到洞口俯望,「你終究還是掉下去了!啥啥哈啥——」
他的手下跟著他一起狂笑,許多人扛著大袋土石來到洞邊,紅衣人平舉右手要他們別急。
好臭!酸嘔的胃液涌上杜芽雙喉口。這個洞充斥死尸腐爛的血臭味。
洞底堆的全是死尸,而落入洞里的活人,不是只有他們兩個。
杜芽雙見到另一名緩緩上爬的黑衣人。「有……有……」她晃動身體,說不出話。
「抱住我的腰!」青孟天拉起她的雙手讓她環抱他的腰,剩空的手握住一條樹根,抽出劍身王下次中這名黑衣人!
紅衣人見弟兄又死一人,止住笑,臉色發青,愣了一下,怒氣眉眼告訴青孟天︰「下面全是我死去的兄弟,而這棵樹就是他們的墓碑!」
「哦!」青孟天虛應,內心暗忖逃月兌的方法。
杜芽雙是個累贅,很大的累贅。帶著他硬飛出洞口,絕對會受傷,甚至走不了。